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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4:22 作者: 空烏
    程浩言看著他,他看著程浩言,對視了得有三十秒,他敗了。

    主動拍了拍浩言的肩膀:「謝了。」

    浩言點點頭:「加油。」

    他:「……好的。」

    褚弈第一個走的,話沒說,眼神沒給,跟他倆沒認識過似的。

    冷酷無情一男的。

    關上門的那一刻,小房子跟被抽乾了三魂七魄似的,猛地一下跟「偌大」沾了邊兒。

    他推開臥室門。

    人在的時候沒感覺,人走了才發現短短兩個月褚弈已經擺在家裡這麼多東西了。

    現在東西都沒了,屋裡空得跟沒住過人似的——明明之前他住的像個凌亂卻擁擠的豬窩——對,褚弈都幫他收拾了。

    褚弈算很善良的,床沒拿走,讓他不至於因為把小破床扔了晚上睡沙發。

    何余用力嘆了口氣,攤開手倒在床上,恨不得砸出個坑。

    煩躁。

    明明之前都是一個人待著,一個人糊弄吃口飯,一個人懶成豬地不收拾屋,一個人睡覺一個人起床一個人這個一個人那個……

    怎麼現在這麼煩。

    他翻了個身,把拖鞋挨個蹬飛,像個無家可歸的狼,整個埋進被裡,像躲進了隨便找到的巢。

    空氣里猛地鋪滿冰海的味道,把他整個裹住。

    何余愣住,探出頭,才發現放在外側的被是褚弈蓋的……

    人走了,但遺留的,只有他能嗅到的信息素。

    真操蛋……

    跟真人摟著他似的……

    他死死按住眼角。

    敏感期的Omega都愛哭,對,要不是因為這個何日天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哭出來三回,今兒個一天就哭了兩場,載入史冊……

    操……忍不住了。

    他想哭。

    褚弈當他面說「好」的時候他沒哭,走的時候也沒哭,看著空房子的時候沒哭,感受到信息素的時候他忍不住了。

    真的跟人還在一樣。

    靠在床頭一邊翻書一邊偏著頭跟他說些有的沒的。

    早上推門問他今天吃什麼。

    拎著他後衣領讓他按時吃飯。

    ……

    一個人陪你多長時間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在你生活里留下了多少痕跡,這些痕跡是你想忘都不能立刻忘了的。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的時候被他狠狠抹去了。

    真他媽應該上廟裡算算,他是不是跟愛情沒緣,一回兩回都沒個好結局。

    這次還算讓他感受了一下戀愛的甜蜜,但是還沒等他嘗完味兒呢月老就把碗端走了,還告訴他「這碗不是你的,你也沒掏錢買啊」。

    ……愛情要是能買,他一定買褚弈。

    太貴了,他可能得掙一輩子錢。

    一輩子都掙不著。

    所以愛情能不能買他倆都沒那根線兒牽著。

    他從床頭拽了紙抽藏進懷裡,整個人縮成蝦米,眼淚洇濕褥子。

    以前胃疼的時候、挨打的時候、吃不飽的時候……他都這樣團著,好像真的管用一樣。

    團起來就不難受了。

    哭吧。

    哭吧。

    最後一回了。

    以後你就又變成了鋼鐵戰士何日天。

    ……

    他硬生生把自己給哭熱了,眼淚真他媽燙人啊。

    大字型平攤在床上,裹著新買的小黃鴨被罩的被胡亂堆在床尾,他吸了吸鼻子,盯著天花板上的那一小點兒蜘蛛網,找了半天蜘蛛。

    蜘蛛都離家出走了。

    他深吸一口氣,翻身掏出手機,在通訊錄里唯一一個A字母開頭的名字上停了好久,最後咬咬牙,按了退出。

    翻出設置,把鈴聲換了一個。

    小學生似的,失戀了、傷感了、悲痛了,個簽、頭像、網名一套下來都得換。

    -

    「兄弟,能不喝了嗎,」辛濤看著整整齊齊一茶几的茶罐,全開了,其中一盒已經喝了一半兒了,但超S級Alpha身體素質註定他全喝了也傷不了身體,「我以前真不知道你還有失戀就敗家的屬性。」

    全開了,全倒水泡了,喝不喝完都白瞎了,平平無奇幾十萬吧,沒了。

    褚弈穿著黑色睡衣斜靠在沙發上,長腿伸著,眼角被茶杯的蒸汽蒸得微紅。

    「心疼錢就替我喝。」他說。

    「沒那個雅興,」辛濤撿了個葡萄吃了,笑得無情無義,「我當初抱著酒瓶灌的時候你也沒替我喝啊。」

    當然,褚弈酒精過敏,不可能替他喝,他就是轉移個話題。

    「那就別說話。」褚弈說。

    「行吧,」辛濤扔掉葡萄皮,他這個兄弟暗戀年份還是少點兒,需要他幫一把,他咳了一聲,說:「你不會……真以為何余對你沒感覺吧?」

    「我什麼時候這麼以為了。」褚弈抬頭。

    「那還這麼傷感,」辛濤指了指他旁邊響了半天的手機,「還配著調兒喝,不知道的以為你看破紅塵剃度出家了。」

    褚弈看了眼手機,溫柔的女聲正悠揚哼著「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慢慢地綻放他留給我的情懷~春天的手呀翻閱他的等待,我在暗暗思量該不該將他輕輕地摘……」

    「回憶金曲可以,跟何余手機鈴聲還能湊個對兒,」辛濤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別單曲循環,求求了,我現在睜眼閉眼全是玫瑰。」

    「你腦袋裡不全是茉莉麼,」褚弈拿起手機,解鎖,一個消息都沒有,隨手扔回去,過了會兒,說:「他那麼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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