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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午後略休息片刻,公主府的馬車便來接人。
玉淵略略整理了一下妝容,身上穿著一件家常的鵝黃色折枝綠萼梅花對襟襖子,外頭是一件輕煙淡柳色系襟紗衣,明亮卻不花哨,帶著衛溫和阿寶去了公主府。
剛入公主府,便有總管迎上來,換了小轎往內,熟門熟路的到內院。
懷慶已站在檐下,翹首以盼,遠遠的見人來,揮開丫鬟們的手便迎上去。
帘子一打開,她親手扶玉淵下來。
玉淵哪敢讓一個孕婦扶啊,忙避過她伸來的手,笑道:「折煞我了!」
懷慶笑道:「有什麼折煞不折煞的,你可是我的大恩人,若不是我身子不便,便是讓我跪你一跪,你也是受得的。」
「你這是要折我的壽!」
玉淵扶住懷慶,兩人並肩往裡。
坐定,丫鬟端了茶水點心上來。
玉淵一聞那茶香,便知道這是宮裡的好東西,怕是昨兒才賜下來的,用來招待她,這公主是的的確確待她如貴賓。
「伸手,我先幫你診診脈。」
「就盼著你說這一句呢,如今我旁的太醫都不相信,只信你,你快幫我診診,可要用些什麼藥?」
玉淵三指落上去,脈相又滑又圓,果然是懷孕之症。
「脈相一切無礙,暫時不必用藥,若有孕吐,再來找我用兩針,三月之內,不可同房,不可動氣;少走動,多臥躺,膳食均衡,有條件可喝些羊奶,對你和孩子都有好處。」
懷慶二話不說,立刻命人去莊上尋羊奶,然後揮退下人,握著玉淵的手,感嘆道:「我這心裡的感謝話都說不出來,成婚這麼多年,我雖然貴為公主,可因為肚子不爭氣,在周家不得不低人一等。」
玉淵拍拍她的手,笑而不語。
「如今總算可以抬頭挺胸了,誰的臉色都不用看,玉淵啊,你不知道我這心裡喜成什麼樣!」
懷慶臉上雖笑著,眼睛卻是沁出了淚,「你別見怪,就算皇上寵愛,婆家疼愛,人家在背地裡罵我一聲『不會下蛋的母雞』,我也只能躲起來偷偷的哭,也不知道哭過多少回。」
玉淵安慰道:「別總想著從前的那些苦,沒意思,我聽得,你肚子裡的孩子聽不得,想些開心的。」
懷慶一聽孩子,忙用帕子擦了淚,笑道:「是啊,都是老黃曆了,不說也罷。今日一早公公婆婆過來瞧我,公公暗下與我說了一句話。」
玉淵倏的一愣,心微微吊了起來。
懷慶將聲音壓得更低:「他說皇帝私下常說晉王孝順。」
玉淵心中有數,笑道:「晉王的確孝順!」
這一回,輪到懷慶怔愣。
她從高玉淵平心靜氣的字裡行間聽出了某種說不出的篤定--好像她已經料到皇帝中意的人,是晉王了。
也是,老皇帝都要將令貴妃升為皇后了,這意圖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的了。
懷慶拿起茶碗,呷了一口,笑道:「倒是我多話了。」
「哪裡是多話,公主快別這麼說!」
玉淵笑道:「這些都是國事,咱們女人身處內宅,沒必要去操心這些,更何況你這身子也操心不得,這份心我領了。」
懷慶什麼人,皇子皇女堆中拔尖的主兒,一聽這話,當下便不再多說,只與玉淵聊些閒話。
這時,玉淵想到周紫鈺,多問了一句道:「周家小姐如何了?」
提起她,懷慶沉著臉冷哼一聲,「快別問了,我都沒臉說,還在鬧著呢,婆婆挑了幾個門當戶對的,她一個看不上,從前我底氣不足,凡事忍著,以後倒也不必忍了,眼不見為淨吧。」
玉淵笑道:「也難為你忍她這麼久!」
「對了,蘇世子可有相中的人家,怎么半天也不見他有動靜?他難道當真是跌壞了身子?」
玉淵心說,她不喜歡和女人聊天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總是東家長,西家短的打聽。
「他的事情,我從來不多問,他也不允許讓人多問。身子確實是虧損的厲害,一直吃著藥呢,從前這人大冬天的穿件單衣就招搖過市,如今兩件襖子在身上,都喊冷。」
話落,外頭守著門的衛溫突然走進來,「小姐,世子爺回來了,身子有些不大舒服,請小回去幫他診診脈。」
玉淵心中大驚,蘇長衫去兩廣幫李錦夜要糧,不是說還有些日子才能回嗎?怎麼這時便回來了?
她忙起身道:「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公主,那我就不多留了。」
「哪能啊,我這兒晚飯都備下了。」
玉淵一臉無奈道:「晚飯哪天都能吃,世子的病卻耽誤不得,歇著吧,快別送了!」
懷慶目送她離開,朝身後的老嬤嬤嘆道:「十有八九外頭的那些傳言是真的了。」
老嬤嬤嘆道:「這世子也是個可憐人,幸好周小姐沒嫁過去,否則,也是守寡一輩子的命!」
「哼!」
懷慶冷笑一聲道:「就這麼著,她還覺得我們這些人都虧欠了她的呢!」
……
玉淵出得公主府,見王府的馬車就等在門口,駕車的還是蘇長衫身邊的二慶,心頓時往下沉了沉。
「世子爺怎麼了?」
二慶把人扶上去,趁機低聲道:「王妃,世子連續趕了十來天的路,又著了些涼,一回京就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