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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這兩人一離去,王府立刻就冷清下來,李錦夜和張虛懷依舊是整日整日的忙,玉淵命人緊閉大門,謝絕一切上門送禮的人。

    她不想安親王府變成和福王府一樣,從前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現在,卻變成一坐死府。

    謝奕為入川的第二天,便是李錦軒領一家老小,移居海南島的日子。

    這日清晨,李錦軒被人從大牢里提出來,他看著頭頂一輪陰慘慘的太陽,目光移到對面背手而立的李錦夜身上,嘴角慢慢勾起冷笑。

    「十六弟好雅興,居然願意送我一程!」

    李錦夜臉上沒什麼表情:「兄弟一場,送一送是應該的!」

    近一個月的牢獄生活,李錦軒清瘦了許多,臉上有了稜角,不再像從前瞧著一團和氣。

    李錦夜看著他,突然想到了被囚禁許久的李錦安,其實從他們幾個兄弟的臉上,多多少少能看到老皇帝年輕時的模樣。

    他挪開視線,接著道:「一家老小都等在宮門口,沿路有禁軍護送,直至安全抵達海南。」

    李錦軒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一語雙關地說道:「勞十六弟費心了。」

    李錦夜忽視他話中的嘲諷,「我求了父皇,把福王府的私產折成現銀,交到了你夫人手上,這一世再怎麼糟蹋,是花不完的,後面如何,就看兒孫成器不成器!」

    這話,掐住了李錦軒的七寸。

    他沉默了片刻,道:「我想給母后磕個頭再走,生恩養恩比天大。」

    「娘娘最近身子不太好,閉門不出,不見外人!」

    李錦軒瞬間紅了眼眶,這話無異是告訴他,皇后娘娘空有名份,實則已打入冷宮。

    「無事,我就在殿外磕頭,不去打擾她老人家。」

    「我陪你去!」李錦夜做了個請的手勢。

    兄弟倆緩步而出,一個官袍,一個布衣,身位始終相隔一丈的距離,不近不遠。

    「十六,你知道最近我常常想起誰嗎?」

    「誰?」

    李錦夜耐心的等了一會,才聽他道:「咱們的大哥李錦安。」

    「皇兄是顧念起和大哥的手足情深,還是感嘆他如今的下場?」

    這話,讓李錦軒的目光一下子散亂起來,他硬是等自己的瞳孔聚了焦,才慢悠悠的開口道:「李錦夜,他的下場和我的下場,終有一天也是你的下場。」

    第五百六十五章李錦軒離京

    李錦軒定定地看他一眼,那眼神裡帶著憐憫和嘲諷,「李錦夜,別以為你把我們兩個拉下馬,就能上位,憑你身上流著一半異族人的血統,那個位置就不屬於你,白白為別人做了嫁衣。」

    李錦夜閉了一下眼,露出個有點自嘲的微笑。

    「皇兄在牢里呆了近一個月,到底耳聰目明起來了,真是可喜可賀。只是下場,人人都有,你以為……我會在乎?」

    只這一句話,李錦軒就明白,為什麼李錦安會輸,自己會輸,而且輸得徹徹底底--面前的人,根本是一個摸不著深淺的人。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十六弟就不怕有一天,遭了報應嗎?」

    李錦夜淡淡一笑:「報應這種東西,是高處的人對低處的人說的。皇兄想要我的命,我卻還留著皇兄一府人的命,這報應無論如何也該落在皇兄頭上,你說是不是?」

    李錦軒啞口無言。

    李錦夜話峰一轉,慢悠悠的講起了故事,「皇兄可還記得十年前海門知府沈清一案。」

    李錦軒驟然變色。

    冰冷的笑意自李錦夜眼底蔓延開來:「沈青因為在自個府里說了一句『凡事要分個先來後到,嫡出與嫡出之間,結髮與結髮之間,也是有差別的』,被小人告密到皇兄那裡。皇兄判定此人是在嘲諷你和陸皇后,於是懷恨在心,找人栽贓了沈青一把,害他滿門抄斬!」

    李錦軒的心,一跳一跳的驚悸,似要跳出胸膛。這話,李錦夜說得半分不差。

    「實際上沈青的第一任夫人早逝,留下嫡子;第二任夫人也生下了兩個兒子。府上三個嫡兒子,他怕長子吃虧,方才用這番話警告另外兩個嫡子。但也就是這句話,為他惹了禍,沈家二百七十一顆人頭落地,只有沈青的小女兒被他的學生救出,隱姓埋名,忍辱偷生,最後入了梨園,做了一名戲子。」

    李錦夜湊過身子,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本應是陰間鬼,卻獨在陽世行,皇兄,那個小女兒就是如玉,她從前的閨名叫沈如玉!」

    李錦軒身子晃了晃,額角冷汗涔涔。

    他萬萬沒有料到,那個在床上風情萬種的女人,竟然也是被人喚作小姐的。

    李錦夜咳嗽一聲,「皇兄啊,你說我說得對不對,這做了壞事的人,才會有報應啊,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你,你……」

    李錦軒身子劇烈的顫抖了幾下,「你就不怕我把這些事都說出去?」

    「誰會信?」

    李錦夜目光冰冷,「皇兄啊,想活命就不要把心裡的話說出來,留進肚子裡,留著百年後對閻王爺說。這是為了皇兄好,也是為了子孫後代好,更是為了皇后娘娘好!娘娘的寢殿就在前面,我就不陪皇兄過去了,請!」

    李錦軒的呼吸漸重起來,他幾乎是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目光,看著面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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