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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就著窗外冷冷的月光,她略略掃一眼,隨即,將紙片放進了嘴裡,嚼著咽下去。
……
玉淵施罷針,蘇長衫沉沉睡去。
她朝大慶二慶看一眼,轉身走出去,見謝奕為隱在牆角下,身後是一身黑衣的青山,兩人在細聲交談著什麼。
見她來,青山上前行禮,退於院外。
玉淵揉了揉額角,竭力忍著心裡的疑惑想裝作沒看見,謝奕為卻主動開了口,道:「棋子已經動手,再等些日子,等水到渠成的時候,局勢便可逆轉。」
玉淵微微一震,「三叔不用與我說這些,我放他,也放心你。」
「我是怕你夜裡睡不著覺,昨兒就沒睡好罷!」謝奕為指了指她的眼睛:「瞧著眼圈都黑了。」
玉淵苦笑。
他有事,她若能安然入睡,那還叫什麼夫妻?
所謂夫妻,就是他在夜裡咳嗽一聲,她睡得再死,也能聽見他的咳嗽聲,然後努力睜開粘在一起的眼睛,問他怎麼了。
謝奕為看了眼院外,「阿淵,還有件事情,你聽了別激動。」
「三叔,你說!」
「剛剛宮裡傳出消息,說是又有新的證據冒出來,陸皇后和福王在皇帝面前大哭一場,皇上一怒之下,把王爺和張虛懷下了大獄!」
饒是玉淵心底有準備,也被這消息激得眼眶發熱,慌張用手壓住雙眼,「對不起,三叔,我……」
那人,是她的死穴。
碰不得,就像融入她的骨血和四經八脈,一碰,就會鑽心的疼。
謝奕為踮著腳走過去,想抱,又覺得不大合適,於是從懷裡掏出一方摺疊好的手帕:「沒事,想哭就哭罷!」
哪怕所有的事情在心底演化了千遍,萬遍,他依舊寢食難安,一顆心就這么半上半下的吊著,都快瘋了,何況阿淵。
他這麼一說,玉淵反而不哭了。
她靜靜道:「這消息一經流出,明兒又是難挨的一天,三叔,你記得吃藥,我先回去了。」
「去吧,房裡點支安神香。」
玉淵把帕子交還給他,轉身時,面上又恢復了平靜的神情,看不出她剛剛哭過。
如今,偌大的王府她是主心骨。軟弱,在最親的人面前坦露就行了,對外,她必須撐得住場面。
第五百三十六章 他會不會那麼蠢
夜深深靜悄,有朗朗月高。
牢頭和獄卒們今兒晚上擲骰子玩兒,罰喝酒脫衣,有的獄卒已經脫到褲釵,又輸了。
他為了緩口氣,跑去裡面看看。
偌大的一個天牢里,就關了兩個人,這會一個坐,一個躺。
安全!
獄卒剛走,李錦夜就醒了。
「你醒了?」張虛懷的聲音透著疲倦。
李錦夜環顧四周,等目光適應了牢里的環境,咳嗽一聲坐起。
張虛懷看他一眼,「剛剛你說夢話了,叫了聲阿淵!」
「是夢到她了,一個人偷偷抹眼淚呢!」李錦夜聲音聽上去平靜,到底還帶著些顫聲。
夢太短,讓人辨不清真假,那丫頭眼淚一掉下來,就把他給疼醒了。
張虛懷打了個哈欠,把手枕在腦後,「越混越回去了,都混到牢里來了,李錦夜,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李錦夜笑笑:「忍忍!」
「這破地方,怎麼忍!」張虛懷翻他一個白眼:「我家的那個她知道,不知道要心疼成什麼樣?」
「她沒時間心疼你,兩天前,她拿下了第九個部落。」
「北地此刻天寒地凍了吧!」
「沒錯,要過冬了,她也該歇歇了!」
張虛懷眼中有笑,雙手搓了搓,伸出一根手指頭,在李錦夜眼前晃了晃。
李錦夜知道他是在說「還有一年」的意思,展顏一笑。
「都成階下囚了,我們兩個還能笑出來,是不是傻!」
張虛懷哼哼道:「李錦夜,來與我下盤棋如何?」
他指了指一旁的棋盤,「這老皇帝是怕我們兩個在大牢里自盡吧,竟然還讓人帶這個?」
李錦夜把棋盤拿過來,拿起黑子,「啪」落下,冷笑一聲:「你必輸!」
……
皇宮。
一重又一重的咳嗽聲,聽得人皮發麻。
劉太醫端上藥碗,福王端起來嘗了兩口,這才親自送到皇帝帳前,令宮人把皇帝扶起來,依榻半跪著,一匙一匙服務皇帝吃藥。
大約是藥味苦楚的原因,皇帝嘴角微微下垂,從李錦軒的角度看過去,面容不僅滄桑還威嚴。
他心裡一虛,手抖了抖。
寶乾帝一直望著他,此刻才微微笑道:「皇兒的手怎麼了?連個藥盞都端不穩,朕要是有個什麼,如何把大莘的江山放心交給你。 」
「父皇?!」
福王大驚,眼淚從眼眶裡飆出來,不知道是聽到「有個什麼」傷心的,還是聽到「江山交給你」喜極而泣的。
他伏在地上,哀哀欲絕:「父皇,兒臣不要承繼什麼大莘的江山,兒臣只希望父皇能無病無災的長命百歲!父皇就算為了大莘,也要保重龍體啊!」
這話,讓寶乾帝的心裡舒坦了些,他揮揮手,「去吧!」
福王恭身退出來,到了外間,猛擦一記眼淚,奈何心中的狂喜無論如何都掩不住。
這是皇帝第一次,正正式式的說要移交江山的話,他苦熬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