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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說罷,她飛快的抹了把眼淚,起身站到玉淵身後。

    玉淵沒料到素來沉默寡言的青芽,會說出這樣一通鏗鏘有力的話來,心中暗暗動容,

    轉身,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沈青瑤,「三奶奶,青芽我就留下了,時辰不早,就不留你用飯,羅媽媽,送三奶奶出府。」

    玉淵這人,就跟包子一樣,熱乎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軟的;一旦冷了,連說出的話都是硬的。

    沈青瑤此刻後悔到姥姥家,恨不得衝過去拉著玉淵的手,說一句:「對不起,是嬸子錯了,是嬸子心眼小,錯怪了青芽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別和嬸子一般計較。」

    然而,眾目睽睽之下,她既是沈家五小姐,又是謝府三奶奶,雙重身份容不得她示弱。

    人不能示弱,一示弱便什麼都沒有了。

    她這個庶出的沈五小姐,就是靠著一口氣硬撐著,才有今日的日子。

    沈青瑤端著架子道:「王妃勿怪,我也是按著規矩辦事。既然青芽姑娘願意留在王府,我也不強求,她照顧三爺一場,我心裡是感激的,日後出門子,我定陪上一副嫁妝,熱熱鬧鬧送她出門。」

    「我王府的丫鬟,就不勞三奶奶操心。」玉淵這話柔中帶剛,綿裡帶刺,不軟不硬的反擊回去。

    沈青瑤臉上再掛不住,「王妃,告辭!」

    轉身,她愣住了。

    數丈之外,謝奕為一席青衫立在桂花樹下,漆黑的眼睛裡喜怒哀樂統統不見。

    然而,不知道為何,沈青瑤卻能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由明轉暗的陰霾。

    她的心,沒由來的慌亂如麻!

    那個清風明月般的男人,他都聽見了!

    可這也不能怪我啊!

    名字衝撞了不該換嗎?

    主子和丫鬟天天廝混在一起,不該懷疑嗎?

    王妃把人留下,難不成她再把人請回去?

    青芽說她錯看了他,可他們滿打滿算的,新婚之夜才見第二次面啊!

    謝奕為深目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待那抹青色消失在桂花樹後時,一個剛剛留頭的王府小丫鬟跑到沈青瑤面前:「三爺說,請三少奶奶先回府。」

    沈青瑤身子晃了晃,死死的扶著翠兒的手,才讓自己勉強穩住。

    ……

    神機營。

    士兵們在秋陽下操練,揮汗如雨。

    樹蔭下,蘇長衫背手而立,目光看著場下的士兵,心中有些激盪。

    從前自己是混世魔王時,不覺得當兵有什麼難的,混混水,摸摸魚,一天也就糊弄過去了。

    入了神機營,親眼看到士兵們的日常,他才恍然明白,這兵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苦著呢!

    「爺!」大慶匆匆過來。

    蘇長衫挑眉睨他一眼,「何事?」

    大慶附過去,一通耳語。

    蘇長衫聽罷,愣了愣,冷笑道:「這三奶奶也是個人物,竟然懷疑那傻子和青芽有一腿,腦殘了吧!」

    大慶:「青芽已經回了王府,三爺聽說也要在王府住下。」

    「活該!」

    蘇長衫鬱結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來人,今日本世子高興,晚餐加肉,加酒,犒勞兄弟們。」

    「噢--」

    場下爆出一陣陣歡呼聲,有膽子大的士兵,甚至想衝過來把蘇長衫抬起來,扔向天空。

    狗日的,有多少日子沒吃到肉和酒了,饞都饞死了。

    訓練場上,主將吳楚眉頭緊皺,心說:這世子爺是來當兵的,還是來做散財童子的,沒事就加個肉加個酒的,幾千人呢,那得花多少銀子啊!

    蘇長衫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扯下頭頂的一片樹葉,放進嘴裡,吹起了小曲。

    他的臉上表現不出喜來,曲子卻不屑有一零半星的遮掩,歡快的跟過年似的。

    他素來是個小氣的人,祝福謝奕為夫妻白頭,恩愛到老這種事兒,想都別想。

    他過得越不好,他心裡就越開心,抵制不住的。

    蘇長衫心說:我也要你這個傻子嘗嘗痛苦的滋味!

    ……

    傻子痛苦嗎?

    傻子根本不痛苦。

    他此刻正歪在王府自個的院子裡,手持一卷書,看得津津入味。

    身前侍候的人,依舊是青芽。

    面前站著的,是玉淵。

    玉淵也是納悶了,三叔和沈青瑤鬧到這個程度,怎么半點惱意都沒有,自己原本還以為他要大醉一場,不放心才過來看看,結果就看到了這麼一張怡然自得的臉。

    「三叔,你在王府住下也不是個事兒,總要……」

    「總要什麼?」

    謝奕為扔了書卷,冷笑道:「總要和好的,是嗎?」

    「否則呢,一直冷下去。」

    「有何不可?」

    謝奕為緩緩吐出一口氣,「她於我沒有半分情誼,開口規矩,閉口規矩,夫妻之間是用規矩來衡量的嗎?既然要用規矩來衡量,夫為天,我為什麼要去將就她?」

    玉淵:「……」

    謝奕為起身,揉了揉玉淵的腦袋:「我問你,你做了李錦夜的王妃後,將就過幾個人?你連陸國公都敢指著鼻子一通罵,為著我,還要對她低三下四到何時?」

    「三叔,我總盼著你好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

    謝奕為輕嘆了一聲,「阿淵啊,你三叔不是拎不清的人,她但凡軟一軟,陪個不是,三叔就算為著你,也忍她了。你冷了的心,再難捂熱,三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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