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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大慶朝遠處的二慶看了一眼,又道:「馬上就是爺的生日,府里早就來了信,請爺回去呢。一年一回,老爺說要好好幫爺過過,還請了戲班子到家裡。」
蘇長衫啪的一下,收起了扇子,「那就回吧!」
「是!」
「等下!」
「爺?」
「我讓人定做的東西,可還做好了?」
「回爺,已經好了,就等著爺回京里去取呢!」
蘇長衫深吸口氣,淡淡道:「爺就不去取了,著人給謝三爺送去吧!」
「爺?」大慶神色一變。
蘇長衫一記扇柄敲在他腦袋上,「別大驚小怪的,一件喜服而已。」
……
明日大婚。
謝奕為一早向戶部告了假,回到府里。
青芽迎上前,一邊幫他換下朝服,一邊回話道:「三爺,世子爺托人送了件喜服過來,奴婢瞧著比咱們預備下的喜服要好太多,三爺試試?」
第五百一十七章也算是個念想
謝奕為愣了一會,艱澀道:「拿來我瞧瞧。」
「是!」
喜服抱過來的時候,謝奕為倒抽一口涼氣!
他不是沒見識的人,原先訂做的喜服上過身試了,但這一件……
青芽慢慢地,一層層地替三爺試著這套喜服,「三爺,你看這盤扣,都是宮裡繡娘的手筆,滿京城也只有錦衣坊能做出這樣好看精緻的衣裳來,也不怪錦衣坊要價高,當真是一分價格一分貨。」
青芽越說,謝奕為的臉色越不對。
等最後一件衣服穿妥後,他的臉已黑沉如一塊碳,偏青芽一無所知,還在那感嘆道:「三爺,這衣服太合身了,增一分嫌胖,減一分嫌瘦,真是絕了。」
沒錯。
這衣服已經合身到了一種連謝奕為都無法相信自己的地步。
衣領、肩線、袖子的長度、袍幅長度,腰身寬窄,內襯……無一處不是恰到好處,無一處不妥妥帖帖。
尤其是穿上了新郎官的厚底官靴之後,簡直是身姿如篁,搖曳修長,英武之餘,又有十足的風流俊秀。
謝奕為看著銅鏡里的自己,腦門子裡「轟」的一聲炸成了一朵煙花。
他和他從前要好的時候,常常一處喝酒。
酒喝多了懶得走動,倒頭便睡。一張床,兩個人,睡著睡著就擠到了一處,有時候半夜渴醒,那人的手腳都架在他身上。
也不知道那人哪來的通天神功,竟將他的身材拿捏得半分不差。
煙火的碎光,驟然消散,謝奕為跌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頭,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青芽見狀,忙把人扶起來,「三爺,這喜服可久坐不得,一會就皺了,快脫下來,我再來熨一熨,明兒就穿這一件,比咱們原來的好太多。」
渾渾噩噩間,謝奕為根本聽不見青芽在說什麼,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有一回酒喝多了,他說起在揚州府的舊年往事,說自己為了替寒老先生補身子,夜裡沒羞沒臊的去偷鄰村某戶家的雞。
蹲了一晚上,手忙腳亂的真被他偷了一隻,沒錢請人殺,就自己殺。
結果,忙了一個早上,那隻雞除了被拔了小半身的雞毛外,依舊生龍活虎,他自己臉上,手上卻被啄得鮮血淋漓,真正應了那句: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蘇長衫聽罷,許久才幽幽嘆一句:奕為兄,難為你了,有一天若你我落魄到這種程度,我也會為你去偷雞的。
他笑回道:偷雞不難,殺雞才難,有本事你為我殺只雞啊!
蘇長衫看他一眼,搖著扇子道:第一步最難,走出去了,還怕什麼殺雞!
他當時只聽出了字面上的意思,如今再回味,方才回味出他話里的第二重意思--別說我為你殺雞,便是殺人,也是願意的!
想到這裡,謝奕為原本虛空的目光,有了實質的神韻,斜斜抬頭沖外間問道:「今日暖房宴,多備一個菜。」
青芽在外間問道:「什麼菜?」
「油爆花生米。」
「三爺,這……太寒酸了吧!」
「不寒酸,備下就是!」
他喝酒,極少吃菜,一盤油爆花生米從頭嚼到尾。旁的也為他做不了什麼,一碟小菜回報一件喜服,算來算去還是他占了便宜。
……
夜幕降臨,謝府紅燈高掛。
蘇長衫穿了件半新不舊的衣裳走進府邸,一路看到所有下人臉上喜氣洋洋,腳下生風,原本垂下的嘴角揚起來,心說:總要給主人家幾分面子,掛著臉像什麼?
酒席安置在暖閣,人已經到齊,他是最後一個落座的,出於歉意,他沖謝奕為抱了抱拳,「對不住三爺,我來晚了。」
謝奕為笑笑:「世子爺能來就行。」
丫鬟婆子們上菜間隙,李錦夜和張虛懷從懷裡各掏出幾張銀票,擺在蘇長衫手邊。
蘇長衫看也不看,便往懷裡塞。
玉淵好奇:「這是作什麼?」
李錦夜一笑:「明日是他生辰,這是送他的壽禮。」
「這人什麼都不愛,只愛銀子,壽禮也只收銀子,多少年沒變過。」張虛懷伸手點了點他:「你說你俗不俗!」
「大俗即大雅致。」蘇長衫撫著杯沿。
玉淵忙道:「哎,我的那份李錦夜你幫我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