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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阿古麗是在天黑之後,以梁上君子的方式入的王府。

    她一落地,青山便把人引進書房,李錦夜一人背窗戶而立,哪有半分生病的樣子。

    她氣得一甩手,正要離開,卻聽李錦夜用嘶啞的聲音緩緩開口:「小姨,聽我說完幾句話,你再走。」

    阿古麗伸出去的腳又收回來。

    李錦夜將阿媽入京後的種種遭遇,一一道來,直說到張虛懷護送他入蒲類。

    「這事,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母仇子報,我不會忘,也不敢忘,只不在這一時。」

    李錦夜嘆了口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沒放過白方朔,自然也不會放過他,若阿媽的死,確實與他有關,我定會給你一個交待。只是現在許多事樁樁件件的羅列在我們面前,必要有所輕重,有所取捨,有所謀劃,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是這個理!

    阿古麗苦思一夜,也想明白了許多,自己如果衝動,逼的人是李錦夜,害的人,也是李錦夜。

    李錦夜見她沉默不語,知道她心裡有所鬆動,「再者說,傳信給你的人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麼?他真心想為我阿媽鳴不平,還是想掀起血雨腥風,坐收漁翁之利?」

    阿古麗張了張嘴,沒說話。

    「若是鳴不平也就罷了,若是想掀起血雨腥風,那麼我們二人苦心孤詣經營的黑風寨,京城的局面,包括虛懷,長衫的一切,都岌岌可危。」

    阿古麗注視李錦夜片刻,道:「我承認你說得都對,只這心裡有口氣,咽不下,吐不出,堵得慌。」

    李錦夜正要再勸,卻見阿古麗一抬手打斷他,冷冷說道:「你也不必再勸,我分得清輕重緩急,報仇之事以後再說罷,只這大莘的男人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要,腸子九曲十八彎,都不是好東西。」

    「倘若是張虛懷呢?」

    阿古麗一呆,沒想到李錦夜會如此直白問他。

    李錦夜對上她的目光:「我不是為他說好話,這人瞧著瘋瘋顛顛,但人品如何,你是知根知底的。這些年他一直把你放心上,從沒變過,早前蒲類的事情沒爆出來,他根本連口都不會開,就怕自己露一點點心事出來,都會害了你,寧肯一個人苦熬著。」

    「誰讓他惦記了,誰讓他苦熬了,活該!」阿古麗扭頭,下巴昂得多高似的。

    「你……」李錦夜哭笑不得。

    怪不得世人都說,男人和女人之間,誰先動了情,誰就落了下乘,這頭火急火燎了,那頭只冷冷兩個字「活該」。

    「他……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

    「小姨?」

    阿古麗當即一甩頭,轉身就走出書房。

    看什麼看呢,從來沒有希望的事情,連開個頭都沒必要。

    ……

    夜間,李錦夜與玉淵說起這事時,很是為張虛懷感嘆了一番。

    玉淵沉吟片刻道:「道是無情卻有情,依我看,阿古麗也不是半點沒那個意思。」

    「何以見得!」

    「你不懂女人的心思,越是心裡在意,越在臉上表現的不在意,你們姨甥倆,一個德性。」

    李錦夜震驚地看著阿淵,神色幾變,良久才感嘆道:「我從前有這麼混帳?」

    玉淵氣笑,「何止這麼混帳,拿了我們高家的錢,拍拍屁股就走,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真要老死不相往來了,又巴巴的湊上來,混帳透頂。」

    李錦夜笑了一下。

    阿淵說得一個字不錯,那幾年他沒少折騰她,更沒少折騰自己。

    這時,玉淵朝他眨了幾下眼睛:「我看啊,阿古麗這人得用激將法才行。」

    「你想如何做?」

    「過幾天,我想把溫湘接過來,讓她陪我演出戲。」

    「溫湘?」

    「嗯,這姑娘性子皮實,沒有那麼多的講究,我求她,她會應。」

    玉淵安靜了一會:「試一試,就能試出真心、假心,他們兩人這樣蹉跎下去,不是辦法。」

    ……

    流言,從來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擴散的。

    不過短短几日,四九城裡嚇唬夜裡哭鬧的孩子,從「你再哭,再哭讓亂墳崗的野鬼把你抓去」,一下子變成了「你再哭,再哭我把你送北狄蒲類去餵狼。」

    媒人們出入高門大戶的頻率越來越高,往延古寺合帖的未婚男女也越來越多,直把通往上山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禮部眾官員這一下愁都愁死了。

    本來這公主年歲就大,京城裡像她這個年歲的男子,早點成婚的,長子長女都可以談婚論嫁了;

    好不容易從矮子裡拔長子,拔出了幾個遊手好閒沒成婚的,幾個成了婚死了媳婦沒孩子的,都統統被這一流言嚇得病的病,婚的婚,甚至有一個武將之子,為了怕被選中,放出風說自己不能人道……

    把眾禮部官員氣的啊,不能人道那前幾個月是誰在妓院裡和人爭風吃醋,打架鬥毆來著?

    無法,眾人找禮部的老大安親王,偏偏安親王在這個時候病倒了,還沒進院子呢,一股子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眾人哪還張得了這個口。

    第四百九十四章臣願意入蒲類

    沒法子,在早朝時,眾官員只能硬著頭皮給皇帝上摺子,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把困難說給皇帝聽。

    皇帝把摺子往桌子上一扣,冷幽幽地看著地上的眾官員,一聲不吭的揮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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