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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李錦夜一手纏著她的發,一手揉握著她的手,臉浴在燭光里,嘆了口氣,「你放心,必然是無事的。」

    玉淵聽這話,知道他心裡沒什麼底,想了想,道:「要不,你再上道摺子,說血脈相連,想請阿古麗到府中來住,你們是姨甥的關係,皇上若念著舊情,多多少少應該顧忌些!」

    李錦夜蹙眉想了一會,「不必,以他的想法,只會以為我在威脅他,便是要請過來,也得等明日面聖后,再上摺子。」

    玉淵想想有道理,便不再說話。

    翌日,天明。

    李錦夜起身,玉淵幫他妥妥噹噹的收拾好,臨出門前,又將人拉住。

    「擔心我?」李錦夜靜靜地望著她。

    玉淵點點頭,「既擔心你,也擔心她。」

    李錦夜一顆心都軟了,靜了好一會,道:「跟著我,從沒有一日是寧日,我的阿淵委屈了!」

    她抬頭瞅著他:「心甘情願,談什麼委屈不委屈。」

    李錦夜拿起她的手,親著她的掌心,低聲道:「快了,這樣的日子快到頭了。」

    「不快也無所謂!」玉淵笑:「和你在一起,再難都是快活的。」

    「傻丫頭!」

    李錦夜颳了下她的鼻子,轉身離開。

    玉淵沒像往常那樣止步,而是跟出去,送到二門外。

    二門外,張虛懷已經等著,臉色並不好看,怕也是擔心了一夜。

    玉淵目送二人離去,沒回自個院子,而是去了三叔那裡。

    原本以為這個時辰,他不會起身,哪知剛進院子,就看到他背手立於薔薇下。

    粉的花,青的衣,有種別樣的素雅。

    謝奕為見她來,立刻就知道王爺已經出發,笑道:「不必太過擔心,我冷眼看過了,阿古麗此人雖然剛烈,但並不莽撞,心中是有丘壑的!」

    玉淵點頭道:「我不擔心,只是閒著來找三叔聊幾句話。」

    謝奕為也不戳穿她,笑道:「想與三叔聊什麼?」

    「總覺得這些日子,三叔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花酒也不喝了,外頭的同僚朋友也不見了,老一個人悶在書房,可是因為寒先生的原因?」

    是,又不是!

    謝奕為不欲多說:「先生把擔子交在我身上,我若還像從前那樣肆意妄為,豈不是辜負了先生的教誨,都快成親的人了,也該定下心來做一番事業。」

    「我倒覺得三叔從前討喜些,如今太老氣橫秋了。」

    謝奕為與她目光相對,笑。

    所有人都說謝三爺成熟穩重,堪當大任了,獨獨這丫頭這樣說他,這才是至親至愛之人!

    「老氣橫秋才能撐得起三房的門面。行了,去睡個回籠覺吧,我也該去衙門裡了。」

    「大白天的,睡什麼回籠覺!」玉淵嘀咕了一聲,送他出府。

    ……

    此刻的皇宮門口,阿古麗被人攔下。

    「公主,請解刀劍。」

    阿古麗解下佩劍,跨過高高的門檻,目光一抬就看到禁軍統領齊進在五丈之外候她。

    「公主,請!」

    阿古麗與身後的蘭淼對視一眼,跟在齊進身後。

    經過長長的石板路,爬上九十九層台階,兩人來到殿外,只聽內侍尖著嗓子喊:「蒲類公主到。」

    阿古麗昂首進殿,只見一個頭髮花白,身著黃袍的老者高坐在龍椅上,應是大莘的皇帝。

    她上前一步,單膝跪下:「阿古麗拜見大莘皇帝。」

    寶乾帝眼神有些恍惚,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幾年前,那個女子也是著這樣一身大紅,大步向他走來。

    「抬起頭來!」

    阿古麗仰頭,目光直直看向皇帝,不閃不躲。

    寶乾帝:「平身。」

    阿古麗站起來,看著滿朝的文臣武將,半點怯色都沒有,一雙妙眼滴溜溜直轉,眼中俱是好奇之色。

    眾大臣見了,心中冷笑,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野蠻人,瞧瞧,一點女子的規矩都沒有,哪比得上咱們大莘的公主,舉手投足都是風範。

    ……

    太醫院裡。

    張虛懷沒有一刻是能坐住的,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這會該進宮了吧!

    皇帝有沒有為難她?

    暮之護得住護不住?

    怎么半點消息都沒有?

    正心急如焚時,亂山匆匆走來,「張太醫,宮裡有消息了。」

    「快說!」

    「皇上要公主簽下文書。」

    「什麼文書?」

    「俯首稱降的文書,並每年向大莘進獻,還有允許在蒲類派駐官員。」

    「她,她簽了?」張虛懷的聲音有些發顫。

    「簽了!」

    「竟然簽了?」張虛懷此刻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心裡空出一大塊,發慌。

    她竟然……簽得下去。

    「張太醫,也不是全無好處,皇上答應可重建蒲類王庭,所以公主簽得痛痛快快!」

    張虛懷鼻子一酸,心頭湧上一股如鯁在喉一般的無力。蒲類王庭在那一戰後,就成為廢墟,那裡曾是阿古麗的家園。

    「對了,阿古麗提出要拜見大公主的陵墓。」

    「皇帝允了?」

    「允了。」

    「好,好,好!」張虛懷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眼圈微微泛紅。謝奕為這一計,竟是險中求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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