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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院門口的謝奕為打了個寒顫,心想這都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長衫兄的氣一定消了,自己和他打個招呼就回吧。
他抖抖縮縮的走到門口,才要伸手敲門,書房的門就從裡面被打開了,一個人猝不及防的衝出來。
謝奕為凍得手腳都麻了,趕緊一把接住,蘇長衫就一頭撞進他懷裡。
站都站不穩的謝奕為身子往後一仰,手下意識抓了一把,好巧不巧的抓住了蘇長衫的手。
蘇長衫頓時哭笑不得,反手將他扣住,觸手的冰冷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心說:自己一定是上輩子欠了這人的。
他二話沒說,手上一使勁,把人拖進了書房,往炕上一扔。
「那個,長衫兄……」
謝奕為正要開口,冷不丁一床厚棉被撲頭蓋臉的飛過來,將他蒙了進去。
蘇長衫撲到他身上,隔著被子對著他一通猛打,打了十幾下才肯鬆手。
大慶見狀,悄無聲息的掩了房門,鄙夷道:「爺這嘴裡喊打喊殺的,怎麼真正動手的時候,氣勢裝得很足,可拳頭怎麼就跟棉花似的?」
二慶照著他的屁股給了一腳,活膩味了吧,主子的事也是咱們能議論的?
謝奕為等外頭沒了動靜,才狼狽的把頂在頭上的棉被拿開,「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這會你的氣該消了。」
蘇長衫扭過頭沒理他。
謝奕為搓著手道:「行了,我回去了,你好生歇著,喏,這是壓歲的紅包,就是個意思,你收著。」
蘇長衫把繡囊砸回他身上,「走什麼走,我喝多了,留下來侍候我!」
謝奕為:「……」你房裡不有下人嗎,憑什麼要他侍候?
「誰讓你剛剛說錯話的?」
謝奕為欲哭無淚的把臉埋在被子裡,心說:這人也太損了!
罵歸罵,人卻還是乖乖留了下來。
蘇長衫的確是喝多了,之前都已經吐過一場,原本酒勁在慢慢消退,哪知這一折騰,酒勁又上來了。
他也懶得去理他,安安靜靜的挺屍。
謝奕為爬過去輕輕地推了推他,見沒動靜,起身倒了一杯溫茶,一手把人扶起,「多少喝一點,解解酒。」
蘇長衫微微睜開眼,溫暖如春的書房只有謝奕為的眼睛裡有光,明亮得恰到好處,既不黯淡,又不灼人。
蘇長衫心裡忽然重重地跳了下,湊上去,就著謝奕為的手喝完了這杯水。
謝奕為把人放下,扯過一旁的被子蓋在他身上,又將炭盆往前挪了幾寸,吹滅了燭火,這才就著被子的一角,在炕上睡了下來。
蘇長衫閉著眼睛,心裡卻是一直清醒的。
他是衛國公世子,只要他點點頭,多少女人男人願意撲過來,禁足的頭幾天,他都把人叫到了跟前。
可叫歸叫,心裡總是忍不住把這些人和謝奕為比較,結果越比較越是索然無味--他們誰也沒有那樣濃重到值得細品的書卷氣,誰也沒有那樣讓他愛到不行,又恨到不行的傻氣。
罷,罷,罷!
這是他自己送上門的,此刻不占便宜,這輩子就再也占不到了。
蘇長衫一個大大的翻身,再安份下來的時候,手和腳都壓在了謝奕為的身上。
謝奕為「嘖」了一聲,吸了吸鼻子道:「喝了酒,睡覺都不老實。」
說罷,他伸出手捏住了蘇長衫的鼻子,輕輕的擰了幾下,「脾氣這麼差,也難怪老和人打架。」
天!
裝睡的蘇長衫心裡血流成河,求求你別捏了,這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哪知,謝奕為還捏上癮了,又捏了幾下,才鬆手,身子往蘇長衫那邊靠了靠,眼睛一閉,睡著了。
熱熱的呼吸撲面而來,蘇長衫簡直就快崩潰了,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這張臉眉目如畫,每一根線條像被老天精雕細琢過的,尤其是眼睛。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無聲無息的把臉湊過去,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他輕輕地在謝奕為的嘴唇上碰了一下,蜻蜓點水,一觸即放。
胸口傳來陣陣雷鳴一般的心跳,有那麼一時片刻,心裡歡喜而又甜蜜,痛苦而又難過。
最後他想,哪怕在此時死去,也值了。
而此刻,謝奕為真的睡著了嗎?
沒有。
他睡覺前習慣性冥想一盞茶時間,讀書時冥想先生教的內容;學成後冥想一天的所作所為。
想得太入迷,壓根沒在意有雙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直到他的唇映上來的時候,謝奕為的腦子裡忽然一片空白。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那一剎那的時間,無聲的斷了;又像有什麼東西,在那一霎那之間,又無聲的接上了。
「倘或我喜歡的是個男人呢?」
「為了他,我寧肯不要衛國公府。」
「我這麼好的一個人,他為什麼就不喜歡?」
「謝奕為,我想與你說件事!」
「倘若我心悅你,你會是個什麼反應?」
「你看你,一點玩笑都開不起,奕為兄,我心悅你啊,心悅你啊!」
原來……
原來……
他,他喜歡的男人,是,是,是--自己!
這一個發現,無疑於一場驚天動地的戰爭,戰火把謝奕為整個人都燒得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