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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玉淵心漏一拍,冷汗都冒出來了,「為什麼會這樣?」
李錦夜搖搖頭:「我也猜不透,但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為了不節外生枝,我必須讓青山去一趟蒲類。」
玉淵不是傷春悲秋的人,也經歷過諸多千鈞一髮之際,她當即立斷道:「那我明日就去延古寺。」
李錦夜將玉淵的小手,置於兩掌之間,「從前冷著你,就是怕你卷進這些陰謀算計中,如今你既跟了我,咱們倆便一條心,你安,我才安。」
「這話,你說反了。是你安,我才安。」玉淵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李錦夜看她的眼神,又柔又軟。
「江亭的身子不大好,我走後,讓師傅常去給他診脈。」
「虛懷最近一直隨侍在皇帝左右,只有初一、十五才能出宮,他一出來,我便讓他過來。」
「我三叔在戶部的日子艱難,你們也別太為難他,他是個直腸子,容易得罪人。」
「有我在,就算得罪再多人,也無妨。」
「那隻小畜生我想帶走,這趟遠門回來,它都不認得我了,怎麼逗它都不笑。」
「它是生氣,你把它扔下來……」
……
翌日。
禮部正式詔書安親王的婚期,與此同時,高府一輛馬車於清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駛出北城門,直奔西山延古寺。
駕車的是江鋒,同行的衛溫。
就在高府馬車快駛到西山腳下的時候,謝家大房的馬車停在高府正門口。
羅媽媽得到消息迎出來,委婉告訴謝大少爺:小姐去了延古寺。
謝承君無奈之下,只能打道回府。
回去與母親顧氏一說,顧氏酸溜溜道:「這丫頭如今是越來越不得了了,連延古寺都成了她的家,隨進隨出。」
謝承君聽著母親的話,心道:只怕以後嫁進王府,更不得了!
又過一日。
京郊碼頭突然熱鬧起來,十幾輛馬車停下來,穿著灰袍的下人將馬車上的東西,盡數搬到泊在碼頭的一艘大船上。
等所有東西裝船,一個素衣婦人被人攙扶著下車,她臉色蠟黃,雙眼凹陷,走一步喘三喘,正是曾經風光無限的蔣氏。
蔣氏登船後,扭頭看著京城的山水,牙關繃得死緊。
原來,人生如浮塵,不管你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無力感才是貫穿人一生始終的東西。
她這輩子成也在娘家,敗也在娘家,而娘家之所以能呼風喚雨多年,全靠陰謀算計和攀附平王。
如今娘家不在了,她也不知道要去恨誰,怪誰。想來,也只能怪自己時運不濟吧!
蔣氏嘴唇因為冷風開始發紫,脖頸上的青筋隨著呼吸暴露出來。
欠債要還,欠命要償。
她算是把自己這大半條命都還給了蔣家,餘下的,就讓她乾乾淨淨的回到陳家罷。
蔣氏一咬牙,頭也不回的命人扶她進船艙,兒子陳清焰跟進來,「母親,開船罷。」
蔣氏看著兒子消瘦的臉,心裡無端升起幾分說不出的滋味。
自己什麼人都不欠,獨獨欠了他的啊!
然而,流逝的光陰如水,一切都已經無法回頭,蔣氏心想:兒子啊,你若不託生在我肚子裡,該多好!
「開船罷!」
蔣氏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
陳府的船駛離碼頭的時候,陰了幾天的陽光突然穿透雲層,直射大地。
福壽堂里,幾個小丫鬟一邊曬太陽,一邊做針線活聊天。
今日是西邊那位姨奶奶的壽辰,老爺下令在花廳里擺酒,有頭有臉的下人都湊上前討杯壽酒喝,而她們這些剛留頭的小丫鬟則負責看院子。
「你們聽說了沒有,前兒個三小姐的婚期定下來了。」
「挑的哪個好日子啊?」
「十月初八,說是欽天監算過的。」
「哎--真真沒有料到,三小姐的命會這麼好,竟然嫁給了親王,以後可就吃香的,喝辣的,雲尖尖上的人物了。」
「我要是老爺太太,腸子都悔青了。」
「可不是嗎,要是從前能對三小姐好一點,至於如今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瞧瞧人家三爺,從翰林出來,就到戶部當差,那可是管銀子的肥差。他若不是背後有個三小姐,這肥差輪得到他?」
「太太壓制了他一輩子,哪知道臨了臨了三個兒子中,還是三爺最有出息。」
「噓,輕點,太太在裡屋呢,別聽見了!」
「聽見了又能怎樣,話都說不出來,活死人一個,老爺都很久沒來看她了,天天都歇在姨奶奶房裡呢。」
「我聽姨奶奶院裡的人說,老爺就等著太太咽氣,好把姨奶奶扶正了……」
「啪--」的一聲碎響,把幾個小丫鬟嚇得跳起來。
眾人趕緊扔下手裡的東西,跑進東廂房一瞧。
只見太太半個身子趴在床沿外,臉色慘白無比,大眼奮力往外睜著,露出猙獰的眼白。
身下一股騷臭味沉沉散開,有個膽子大的丫鬟伸手在她鼻間探了探,驟然縮回了手,魂飛魄散的叫喚道:「不好了,太太沒氣了,太太沒氣了。」
一個時辰後,謝府前前後後都掛上了白幡,發喪小廝騎快馬往二房和高府跑。
到高府時,被看門人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