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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溫湘插話:「說不定,就有咱們中原人在這裡生活!」
「要真是這樣,那就好辦了!」沈容笑道。
沈易點點頭:「沒錯,中原人總不會害中原人。」
江鋒深吸口氣:「小姐,我們立刻就動身,在半山腰過夜,爭取明天午時,到寨子裡。」
「好!」
玉淵扭頭,沖嘎子莞爾一笑:「走吧!」
「那個……那個……」嘎子大概不知道要如何表達,急得面紅脖子粗,手舞足蹈的。
江鋒拍拍他的後背,「你慢慢說,別急。」
「那個……危險!」嘎子憋了半天,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沈容不以為然笑道:「怎麼地,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難不成更陡,更峭?」
話音剛落,就聽得一聲馬的長鳴,響徹雲霄。
山頂之上,怎麼會有馬匹?
眾人心頭一顫,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就聽溫湘「呀」的一聲尖叫。
玉淵被她叫得頭皮發麻,立刻抬頭向她看去,冷不丁的被她一把推開。
玉淵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正要問「好端端的你推我做什麼」,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
溫湘頭頂的樹枝上,盤踞著兩條大蛇,吐著信子,下一瞬似乎就要咬上來。
溫湘眼睛往上翻,身子僵硬的像塊石頭,「你,你們快跑。」
「跑不了!」
玉淵眼珠子轉動了幾下,「都是蛇。」
何止都是蛇,是密密麻麻的遍地是蛇,三寸來長的樣子,一波又一波的向玉淵他們涌過來。
這些蛇行進的很有規律,頭一波游到離他們腳下半寸的地方,便停下來了,這時,第二波蛇又游上來,身子與前面的蛇交疊在一起……蠢蠢欲動。
這場面,別說玉淵生平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就是走南闖北的江鋒,也一無所知。
偏偏這時,嘎子還抽抽噎噎的來了句馬後炮--我就說,有,有危險吧!
一個險字剛落下,江鋒手裡刀已砍了出去。
玉淵只覺得眼前閃過無數條影子,齊唰唰的向江鋒飛過去,她急得大吼一聲:「江鋒,快閃開!」
突然,腳下一痛,低頭一看,竟是一條大蛇咬在她的腳踝處。
那真的是連驚呼的時間都沒有,她就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向身後倒了下去。
她這是要成為蛇的盛宴嗎?
被群蛇咬死能不能留下全屍?
李錦夜能不能趕來替她收屍?
電光火石間,無數的思想湧起來,玉淵閉上眼睛的那瞬間,她有氣無力地想:上一世被吊死,這一世被咬死,為什麼就不能好好死一回!
……
千里之外。
塞外孤城涼州,在綿延的丘陵脊背上,頑強的直立著。
灰狼群站在高處,獵鷹呼嘯盤旋,沾滿血漬和風塵的旗子,在風中瑟瑟發抖。
長青蒼茫,后土玄黃。
若不是那滿地的死屍,一陣風沙吹過,無人知道這裡剛剛經歷了怎樣一場驚天動地的廝殺!
死了的,不知歸土何方;
活著的,等待著下一場的進攻。
屋裡,李錦夜猛的睜開眼睛,身上大汗淋漓。
聽到動靜的張虛懷走上前,三指扣在他的脈間,來不及凝神,就聽李錦夜沉沉開口。
「我剛剛聽到阿淵叫我了!」
「那是鬼在叫你!」
張虛懷沒好氣道,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窩,整個人像是一棵抽乾了水的蘿蔔,只剩下一雙賊光四射的眼睛,看起來格外發亮。
「虛懷,我真的聽到了!」
李錦夜的聲音有些發抖,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她說,她恨我!」
「該恨!」
張虛懷冷笑一聲,彎腰仔細觀察了一下李錦夜身上的傷,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趁著他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刀剜了下去。
他的手極快,鋒利的小刀深剜進肉里,將裡面的斷箭像挖蘿蔔一樣,挖了出來。
血,立刻粘了他一手。
李錦夜疼得齜牙咧嘴,額上的冷汗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與血混合在一起。
第二次攻城,葉昌平派出數成弓弩手進攻東門,箭像雨一樣從天而落。
貴為皇子的他,也無法倖免,一箭直刺進他的右肩胛,若不是青山、亂山眼明手疾,那一刻,他就要命喪葉昌平的箭下。
饒是這樣,他還是一口氣沒上來,疼暈了過去。
上藥,包紮,張虛懷一氣呵成。
李錦夜艱難的動了動右手,疼得狠狠地抽了口氣,半晌才緩過神來道:「你說的對,她該恨我。」
「放他娘的屁!」
張虛懷怒道:「我才是真正該恨你的人。他娘的,放著好好的閒散王爺不過,非要來淌這趟渾水,現在好了,渾水沒趟成,命就快沒了,瘋了,都瘋了!」
李錦夜忍無可忍的吼道:「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他這一動,血水一下湧出來,張虛懷神色陰睛不定的說了聲,「祖宗啊,求求你別動了。」
李錦夜不僅沒聽話,反而掙扎著站了起來,砰的一下推開了窗戶。
天邊,孤月,無星。
耳邊,戰士的呻吟聲,哀嚎聲。
李錦夜目光的寒光一絲不留的內斂入心,餘下一片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