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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你說,你說什麼?」
「二爺,二奶奶和她前頭的那一位,合葬在一起了。」
謝二爺回手就將書桌上的筆筒抄起來,一下子砸在地上,青玉做的筆筒頓時四分五裂。
「……賤貨啊!」
丁銘不敢多言,只跪在地上,盯著面前的幾塊青磚,心裡想著下面的話,要不要再說下去。
「來人,來人!」
謝二爺憤聲高喊,「我要把那個賤貨挖出來……我就是死,都不會讓她和那個男人葬在一起的。來人,給我抄傢伙!」
丁銘嚇得魂散,趕忙往前爬了幾步,死死的抱住了主子的腿。
「二爺,二爺,使不得,使不得啊。二奶奶剛下葬完,三小姐就往回趕了,她,她……」
「那個小畜生怎麼了?」
「她帶著人往順天府尹去了,說是要告二爺逼死髮妻呢!」
「什麼?」謝二爺身子晃了幾晃,又昏厥了過去,
「二爺!」
丁銘忙把人抱住了,手死命的掐著人中,謝二爺幽幽轉醒,一口氣還沒順過來,就聽外頭謝管家哇哇大叫。
「二爺,二爺,大事不好了,順天府來拿人了!」
「畜生,畜生……她……竟然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我,我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
嘴裡喊著「殺了她」的謝二爺,一到順天府的衙門裡,立刻就軟成了一條蟲。
明鏡高懸的牌匾下,端坐著府尹大人唐進;下首處,跪著一身孝服的謝玉淵。
一看女兒,謝二爺又從一條蟲,變回了一匹狼。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那謝玉淵不知道早被他千刀萬剮了多少回。
緊跟而來的謝太太在邵姨娘的攙扶下,剛要衝到謝玉淵面前甩她一個大嘴巴子,一旁站立的謝三爺箭步攔在了面前。
謝太太見是庶子,恨得咬牙切齒,啐罵道:「我說這天底下怎麼會有女兒告父親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原來是你個孽畜在一旁攛掇的,我呸!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打死你個王八蛋!」
「住手!」
唐進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打打殺殺,你們一個個當我這個順天府尹是死的!」
謝太太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跟官老爺叫勁,只拿眼神狠狠的剜了謝奕為一眼。
唐進唬住了人,低頭看了眼下跪的女子,厲聲道:「謝玉淵,你要告的人可是他--你的父親謝奕達?」
謝玉淵此刻的表情平靜極了。
她端端正正的看了謝奕達一眼,點頭道:「回官爺,正是。」
唐進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謝玉淵,你告你父親什麼?」
「我告他逼死髮妻,殘害百姓。」
話,一字一句從謝玉淵嘴裡說出來,卻像鑼鼓一樣敲在謝二爺的腦袋上,敲得他頭痛欲裂。
「你,你說我逼死你娘;是你娘想殺死我,她拿剪刀捅我。」
謝玉淵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瞟著謝二爺,謝二爺臉上的憤怒凝固下來。
父女二人冷冷對視著,仿佛對面的人不是至親骨肉,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半晌,謝玉淵才收回視線,從懷裡拿出一張紙,「這是我娘的遺書。」
「呈上來!」
差役把紙呈上去,唐進展開,眼神驟然一縮,看向謝奕達的眼神鋒利起來。
我的個娘哎,還是血書,上面寫著一行字:「謝奕達,你逼我至死,我咒你滿門不得好死!」
「至於他殘害百姓,殘害的是孫家莊孫老爹一家六口人,還有我的爹,我是人證,我的丫鬟李青兒也是人證,孫家莊所有的人,都是人證!」
謝玉淵緩緩深吸了口氣:「求青天大老爺為民女作主。」
唐進沉著臉,令人把血書往謝奕達面前一呈:「謝奕達,你有什麼話要說!」
「誣陷,這統統都是誣陷,我沒有逼死高氏,也沒有殺人,這一切都是這個畜生捏造的。高氏是自殺,她是上吊自殺!」
謝玉淵猛的從地上站起來,一步一步逼向謝奕達:「我娘與你商量我的婚事,請你入了青草堂。丫鬟把我娘衣服弄髒了,她去換衣服,你就起了色心。」
「我……」
「你強迫她,她不服,拿剪刀戳傷你。」
「她是我髮妻,服侍男人睡覺天經地義,哪來什麼強迫?」謝二爺也顧不上臉面了,怒氣衝天的瞪著自己的親生女兒。
「就是,自己的男人不侍候,她想侍候什麼人?外面的野男人?」謝太太的聲音又尖又利,聽得人耳膜咚咚作響。
謝玉淵卻突然「哈哈」地大笑起來,那笑聲迴蕩在大堂上,悽厲極了。
「沒錯,我娘和我爹拜過大堂,喝過媒人酒,是正經的夫妻。她就是不想侍候謝二爺這個野男人,才寧肯一條繩子把自己吊死!」
謝二爺一聽自己才是那個「野男人」,氣得身子搖搖欲墜。
謝玉淵走到他面前,死死的盯著他,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不是野男人,我娘又怎麼會從高家出殯?又怎麼最後會和我爹合葬?」
謝奕達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謝玉淵。
原來,原來,這畜生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彎子,為的就是現在這一刻!
謝二爺的眼裡,前所未有的絕望。
他仿佛看到已經做了鬼的高氏,拿著明晃晃剪刀,朝他胸口狠狠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