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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她若是選了落敗的那一個,新帝想著今天之大恥,怎麼可能放過?必又是一番刀光劍影。

    這不就應證了謝玉淵的話,沒有紅顏的命,卻成了禍水的根。

    蘇長衫心裡「哎喲」一聲。

    這丫頭平常看著就聰明,卻沒想到,竟聰明到這般地步。這麼幾句話一說,誰還敢逼迫她做選擇。

    偏偏有人像是專門和蘇長衫唱反調似的,跳了出來:「放肆,這話說得,死一百次都足矣!」

    跳出來的人,是福王妃。

    謝玉淵跪倒在地,深深伏了下去:「民女死罪。」

    「你……」福王妃勃然大怒,胸口一起一伏,怒到了極至。

    原本她算計好了,借著衛國公壽辰,把平王壓在腳底下,好讓天下有眼睛的人都看著,誰才是這天下的主子,沒想到這謝玉淵卻不識趣,來個兩不得罪。

    可能嗎?

    福王妃冷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就不怕這輩子都沒人敢娶?」

    蘇長衫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福王妃是瘋了不成,咄咄逼人不說,還以勢壓人,太囂張了吧,她也不怕這話傳到皇帝耳中,吃不了兜著走。

    哎啊,不知道謝玉淵一會要如何還回去?

    就在蘇長衫惶惶不安時,謝玉淵鎮定的抬頭看了福王妃一眼。

    「若真是這樣,青燈古佛倒也是個好去處,至少乾淨,求王妃成全。」

    「謝,謝玉淵……你,你的膽子太大了。」福王妃咬牙切齒,厲聲道:「來人,把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坐在井裡的人,不知道天空的廣闊;刻薄人眼裡,容不下一句真話;民女只是說出心中所想,犯了什麼罪?一句福薄你們不滿意,真話說出來,你們又不滿意……如此,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們都滿意了?」

    謝玉淵說完,眼前一片模糊。

    即便自己是如來佛手掌心的那隻猴子,最後的結果是被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退無可退時,也要拼盡全力甩出那驚天一棒。

    不為別的,就為告訴高高在上的那一位,她的命運不容別人搓圓捏扁。

    我謝玉淵就算是死,也不會如你們的願的!

    蘇長衫托著托盤的手,狠狠的顫了一下,心中一動,朝他爹遙遙扯出個比鬼哭還難看的笑來。

    「父親,兒子不孝啊,你的大好日子,弄出個打打殺殺,生生死死的,兒子大不孝啊!」

    衛國公人精兒一個,立刻撩起衣衫,老骨頭跪了下去,哭嚎起來:「我這命喲,怎麼就這麼苦呢?是不是平日裡我作孽太多啊,皇上……皇上……我就說這壽辰不要辦,不要辦,您非不肯。您瞅瞅,都辦出人命來了!」

    衛國公這輩子別的本事沒有,哭是一絕。一哭三嘆,那叫一個抑揚頓挫,連皇帝都拿他沒辦法。

    平王、福王各自和自己王妃對視一眼,再逼下去,就得逼出人命來,反正誰也沒有占便宜,就點到為止吧。

    平王清了清嗓子,正要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突然,一個尖厲的聲音由遠及近,「阿淵,阿淵……」

    第二百五十五章死

    謝玉淵瞳仁一縮,猛的站起來,力道之大,將蘇長衫手中的托盤都給掀翻了,串珠,拆扇落了一地。

    謝玉淵渾然不查,目光死死的盯著面前的人,是三叔。

    「三叔,你怎麼來了?」

    謝奕為面色鐵青,渾身像是從水裡撈上來的一樣,上氣不接下氣道:「阿淵,快回去,你娘……」

    「我娘怎麼了?」

    「你娘……上吊了!」

    謝玉淵的耳朵里轟鳴一片,聽不見,看不清,意識在拼命下沉,連呼吸都似乎停止了。

    阿寶嚇得臉色一變,伸手扶住她,「小姐?」

    阿寶的聲音太尖了,平時就咋咋呼呼呼的,這會扯著嗓子叫出來,更是好像一根尖刀,直挺挺的戳進了謝玉淵的耳朵里,生生將謝玉淵飄在半空中的魂,給叫了回來。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謝奕為,嘴一張嘔出一口血來,身子軟了下去。

    「小姐--」

    「阿淵--」

    「謝玉淵--」

    ……

    高氏死了。

    她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後,換上了一件素淨的舊衣裳,頭上戴著一支做工粗糙且俗氣的金簪子,摒退眾丫鬟,獨自一人去了後花園。

    如容、菊生想跟著,被她一個狠厲的眼神瞪了回來。

    兩個丫鬟沒有多想,還勸慰了幾句,讓二奶奶別往心裡去,等小姐回來一定會幫二奶奶作主的。

    高氏笑笑,說了她身前的最後一句話:「這點小事,哪用她幫我作主!」

    兩個丫鬟面面相覷,心道:這還是小事呢,整個前院都鬧翻天,連老爺太太都驚動了。

    一盞茶後,清掃的婆子拿著笤帚推開了小院的門,見院門口槐樹上有個黑影晃晃悠悠。

    走近一看,那人影竟然是二奶奶。婆子慘叫一聲,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恰好這時謝奕為往謝府來,聽到消息後,魂都沒了,一邊派人去請郎中,一邊從馬廝搶了匹馬,快馬加鞭趕到衛國公府來報訊。

    謝玉淵不知道是怎麼回的謝府,只記得兵荒馬亂中,她木然的被人扶上了馬車。

    所有的聲音從她耳邊飄過,一句都沒入耳,她的耳朵里塞滿了冰渣,連同整個人都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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