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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謝玉淵不解的走過去,李錦夜捂著傷口慢慢踱到屏風後面,「彎腰,抬頭,看到了什麼?」
謝玉淵握拳的手,陡然緊了。
她看到一雙男人的鞋子。
李錦夜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我這王爺做得挺風花雪月,受了傷也不安份,還在房裡藏著女人。謝玉淵,我們只能將錯就錯了。」
合著自己又從小和尚的身份,變成了暖床丫頭?
謝玉淵被強行塞了這麼一個沉甸甸的理由,一時間百感交集。
替人看病是一回事;和病人同處一室,又是一回事,要真被外人知道,自己這輩子也別想再嫁人。
掙扎了幾下,她認命道:「那我今天晚上睡哪裡?」
李錦夜指了指床。
「你睡哪裡?」
李錦夜又指了指梨花木椅。
謝玉淵筆直的肩膀頓時垮了下來,自己這個活生生的好人,好意思霸占著床,讓一個傷病員枯坐一宿嗎?
她臉一紅,「你先把衣服穿上,夜裡的溫度還是有些涼的。」
李錦夜突然輕輕笑了下。
丫頭長大了,多了羞赦和可愛,不像從前那樣橫衝直撞,十足的鄉下野丫頭。
他拿起外衫,隨意的披在身上,走到書桌前,「你先睡,我還有些事要做。」
謝玉淵遲疑了下,不確定他是真有事情要做,還是為了安慰她。
李錦夜卻是已經走到了書桌前,拿起了筆。
謝玉淵見他面色凝重,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國家大事,唇動了幾下,到底沒有說出話來,認命的往床上一躺。
剛躺下,她才覺得不對。
這帳里,這枕間,這薄被……沒有一處不是他身上龍涎香的味道。
偏偏這味道還直往她鼻子裡鑽,攪得她心亂如麻,哪裡還有半分睡意。
謝玉淵翻了個身,從床上坐起來。
李錦夜停筆抬頭,「睡不著?」
「我認床。」謝玉淵撥了下耳邊的碎發。
「過來,寫幾個字給我瞧瞧。」李錦夜臉上難得的柔和,眉宇間隱隱流轉著一派沉靜儒雅的氣象。
謝玉淵從未見過他臉上的神情這麼溫暖過。
在她的記憶里,李錦夜素來是個冷淡冷情的人,即便他心裡有一絲的溫暖,也從來不在臉上表露出來。
「不敢過來,是怕寫得像狗爬嗎?」
嗨!
不帶這麼諷刺人的。
謝玉淵二話不說走過去,拿過他手中的筆,在宣紙上一氣呵成的寫了個謝字。
前世,自己為了贏得謝二爺的好感,很是在字上費了一番功夫,這一世雖然不練,手感還在。
「這字,跟誰練過?」
「沒有老師,就是臨帖,瞎練。」
「底子還不錯,可惜手太生,落筆太僵。」
李錦夜也不再說話,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在紙上重新寫下「謝」字。
「都說字如其人,你的字看似平和,鋒芒卻在,得把自己磨平了,磨圓了,甚至磨禿了才行。」
他從身後貼過來,身上的藥味撲面而來,讓人喘不過氣,可手指卻冷冰如舊,
謝玉淵感覺生生被他劈成了兩半,一半在火上烤,一半在冰水裡浸,一動都不敢動。
恍惚間,她似回到了揚州謝府的屋頂上。
頭上一輪明月,身旁又有一個清風明月般的他,她被卡在中間,動彈不得。
一個字寫完,她飛快的扔了筆,逃也似的爬上了床,暗暗舒了口氣。
李錦夜回頭看了她一眼,坐下,在謝字後面,又寫下兩個字:玉淵。
……
另一間客房裡,周啟恆與王太醫,一個坐,一個站。
「安王爺的傷,怎麼樣?」
「回大人,沒有問題,確實是刀傷,很深。」王太醫低聲道。
周啟恆點點頭。
剛剛他細問過程潛了,行刺的過程聽上去也沒有問題。那麼,看來一切都是真的。
「周大人,安王爺的傷沒有問題,但內里問題很大,他的脈相極陰極寒,而且雜亂無章。」
周啟恆眼皮一跳:「這說明了什麼?」
王太醫再把聲音壓了低一些,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說明命不矣己。」
「什麼?」
「他身上有毒,毒未除盡,日積月累已入四經八脈。」
周啟恆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突的跳。
當年北狄蒲類大戰之前,皇上在召不召回李錦夜的事情上,猶豫了很久。最後出於大局為重考慮,還是放棄了召回,免得引起懷疑,功虧一簣。
大戰前夜,天朝細作潛進蒲類王庭,在水井裡面下了毒……只怕李錦夜就在那時誤喝了水井裡的水,才中的毒。
不對啊!
五年前安王歸朝,瞧著身體一點問題也沒有,生龍活虎的,難道說……他是故意瞞著的。
想到這裡,周啟恆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連夜趕回京里,向皇帝回稟這事。
如果真是命不長久的話,他剛剛那番旁敲側擊就顯得很愚蠢。
一個活不長的皇子,哪還有什麼心思爭不爭的,每天吃好、喝好,玩好就夠了。
突然,腦海中想到屏風後面的那雙繡花鞋,再想到安王這幾年在京城中放蕩不羈的做派……
周啟恆一拍大腿,滿臉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