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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那個一直縈繞在她心頭的疑惑,此刻越發分明的浮現出來:高家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皇帝厭惡至此。
想著想著,她的眼圈驟然泛紅。
一瞬間,前世,今生的種種又涌了上來。
太荒謬了。
既然厭惡至此,為什麼五年前要提起高家?為什麼三年前要派王直入江南宣旨?
不對!
一定有什麼不對!
謝玉淵吸一口氣,告誡自己不要急,不要慌,把面前的迷霧一片一片撥開。
撥開迷霧,才能看到事情最真實的本質。
謝玉淵猛的亮起了眼睛--迷霧的盡頭,還是高家,也只有高家。
她下意識的舉起了手,輕輕扶著鳥籠上鐵絲,自言自語道:「上位者的格局眼光,從來不在一家一戶,一定還有高家以外的原因。」
「撲哧,撲哧!」
小混蛋拼命的往後退,這三小姐直勾勾的盯著它,一定是又想著要吃它了。
天啊,誰來救命啊!
謝玉淵第二天晨起,眼圈泛黑,顯然沒有睡好。
阿寶端著水進來服侍,道:「奴婢聽小姐昨天翻身大半宿,已經讓青兒煮了雞蛋,一會小姐敷上一敷吧。」
謝玉淵沒有這個心思,擺擺手:「我又不出去見人,不用敷。」
「總要去福壽堂行針的,太太看到了,還以為小姐是為她的病急 的,美的她。」
謝玉淵被阿寶逗笑,心下輕鬆了一點,洗漱好,她又往謝三爺院裡去。
叔侄打了個照面,發現對方竟然和自己一樣,眼圈發黑,面色憔悴,驚訝之下不由笑了。
謝玉淵拿出手中的雞蛋,塞到謝三爺手中,「三叔用雞蛋敷一下眼,再去上朝吧,否則同僚見了,該笑話了。」
謝奕為接過雞蛋,重重的嘆口氣,「阿淵啊,我又盼著他獲罪,好給你出口氣;又盼著他無事,不至於讓你沒了依靠,這一晚上,竟自己折騰自己了。」
謝玉淵心中一動,幾乎立刻就判斷出蘇長衫並沒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他。所以三叔並不知道,謝二爺貪腐的事情是自己主張揭開的。
她暗暗鬆了一口氣,柔聲道:「三叔,我想見見寒先生。」
「見他,作什麼?」謝老三詫異。
「替他診診脈。」
……
在謝玉淵的想像中,寒柏川教出了探花爺,名聲在外,怎麼樣也應該學生眾多,日子過得體面。
令她意外的是,這老先生只在京中租賃了一間小小的宅子,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衣食住行統統自己動手。
寒柏川見她來,倒也不意外,燒水沖了壺茶,撫著鬍鬚笑眯眯道:「三小姐是來看看老朽死了沒有?」
謝玉淵被他逗笑,「面色紅潤,神清氣爽,還能活。」
謝老三插話道:「前幾日還咳嗽來著,阿淵,幫他好好診診。」
謝玉淵伸手診脈。
隨著年齡的增長,於醫上她感覺又精進了一層,脈搏在指間,她凝神聽得很清楚。
「老先生身體不錯,若是能再心寬一些就好。」
寒柏川笑眯眯道:「這話,三小姐應該勸勸自己,這回見著,可比上回清瘦了些啊!」
謝玉淵帶著幾分驚詫看著他。
寒老先生也不再往下說,只是意味深長地盯著她看,看得謝玉淵莫名有點不自在,下意識的摸了下臉。
「今日來,是想請教老先生一件事。」
「可是為了謝府二爺被彈劾留中不發的事?」
「老先生連這個都知道?」謝玉淵哭笑不得,這老頭莫非會讀心術不成。
「也罷,老朽這條命是三小姐求的,就讓老朽為三小姐解解惑吧!」
寒柏川喝了口茶,指了指一旁的小板凳,對謝玉淵說:「你坐那兒去。」
謝玉淵果斷起身,往小板凳上一坐,表情像個虔誠的學生。
寒柏川這才開口道:「我且問你,謝二爺原來在江南當官,江南是這是誰的地盤?」
這個謝玉淵還答得上來:「應該是平王的地盤。」
「三年前,安王李錦夜入江南,江南官員大換血,動的是誰的利益。」
乍然聽到這個名字,謝玉淵心頭顫了下:「也是平王。」
「平王居長居嫡,是不是皇位最大的繼承人?」
謝玉淵深深的皺了下眉,「可惜葉皇后去得早,若是葉皇后還在,當仁不讓。」
寒柏川讚許地看了她一眼。
這丫頭雖然身居內宅,卻有著比同齡人更成熟的心智,看事情也更透徹些。
「三年前江南一事,平王一直隱忍至今,端午曲江龍舟,也是福王更勝一籌,再加上中宮陸皇后暗中動作,平王這幾年幾乎是四面楚歌。為君之道,在於平衡,此消彼長,彼消此長,都非好事。」
謝玉淵恍然大悟,「謝二爺是平王一系,雖然官位不大,但牽一髮而動全身。」
寒柏川深看她一眼,「再加上鎮北大將軍白方朔在這個節骨眼上要辭官……三小姐,倘若你是上位者,你會如何?」
「白方朔是誰的人?鎮北大將軍又是一個怎樣的官位。」謝玉淵不答反問。
「阿淵,白方朔是皇帝的人,他的上司是平王的舅舅,封疆大史葉昌平。」謝三爺低聲道。
謝玉淵一點就通,「我會留中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