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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另一位是鎮西大將軍韓百川,鎮西軍的駐地在曲靖,其任務主要是抵抗南越國。

    白方朔和韓百川,同為葉昌平手下的兩員大將,所不同的是,韓百川是葉昌平一手提拔起來的,算是自己人。

    而白方朔封鎮北大將軍,早於葉昌平封封疆大使吏。

    白方朔軍功赫赫,是從死人堆里掙來的富貴,這富貴來得很有底氣,更何況這人骨頭極硬,從來只聽命於皇帝一人,根本不把葉昌平這個文官放在眼裡。

    葉昌平上馬後,為了把西北的軍權都握在手裡,有意無意的找了白方朔幾個大錯處,在皇帝面前參了一本。

    白方朔對姓葉的一肚子火,索性拍拍屁股來個以退為進--上書辭官。

    皇帝自然是不肯的。

    開玩笑,白方朔一辭官,西北大軍都落在葉昌平的手裡,到時候他和平王來個裡應外合逼宮,這皇位還能坐穩嗎?

    所以,這個白方朔是皇帝插在西北廣闊大地上的一把鋒利的匕首。

    他除了用來威懾北狄僅剩的十五部落外,還用來威懾葉昌平和他身後的平王。

    阿古麗對於這個有著血海深仇的白方朔,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

    當年她的阿爸,也就是李錦夜的外公蒲類王穆松,被白方朔困於陣前,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後,死於萬箭穿心。

    萬箭齊發,蒲類湖畔,泛起沖天的箭雨。

    阿爸卻輕撫著身側黑馬的頭顱,朗聲道:「若有來世,換你為主,我當為座前忠馬,護你一世。」

    這便是蒲類的王,他守護著蒲類草原上的每一個臣民,乃至每一頭羊,每一匹馬。

    阿爸死後,被取首級,奉上京城。

    阿古麗一拍桌子,「這個老賊殺盡我族人,想太太平平的榮歸故里,想都別想,早晚有一天,我要把老賊的頭割下來,祭奠我的族人。」

    李錦夜修長的手,輕輕拍了下她的後背,目光卻向一旁的蘇長衫望去,「他今年也該五十有五了罷。」

    「確實不年輕了,聽說一身的傷,連馬都不大騎了。」

    「那他這回辭官是虛張聲勢,還是確實想告老還鄉?」

    蘇長衫想了想,道:「前面幾回虛張聲勢的成份多一些,這一回告老還鄉的成份多一點。就是不知道皇上允不允了,他這一走,鎮北軍群龍無首,誰能拿住?葉昌平怕是要權傾西北大軍。」

    李錦夜冷笑一聲,「太子一日未立,他就一日不能權傾西北,就算皇帝同意白方朔的辭官,也會派了妥帖的人安在鎮北大將軍這個位置上。」

    蘇長衫眼前一亮,「你認為會是誰?」

    李錦夜搖搖頭:「君心難測。」

    阿古麗冷笑一聲,「不管難不難測,黑風寨必須擴大,西北大軍加起來足足有三十萬人,我黑風寨就是以一敵萬,也敵不過啊。」

    李錦夜輕瞄了她一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事你必須給我暗著來。」

    ……

    寢殿裡,靚妝貴婦含笑走進來,左右一顧盼,頓覺脂粉榮艷,「皇上,該歇了。」

    寶乾帝並無舉動,只是看著她笑道:「怎麼去了那麼久,錦雲那孩子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就少操些心吧。」

    令妃睨了皇帝一眼,一雙妙目清明靈動,可見年輕的時候,是何等的好模樣。

    「也操心不了幾年,將來出了宮,自然有人幫他操心。倒是皇上,這一晚上的眉頭都沒展開,可是遇上了什麼難事?」

    寶乾帝撫著太陽穴,嘆了口氣,「老傢伙又上書了,說要回京養老。」

    令妃上前,如白玉般的手指撫上皇帝的額頭,指尖稍稍用力。

    「如今四海太平,白將軍守了幾十年鎮北軍,是該回來享享兒孫們的清福。 老將軍也可憐,聽說連小孫子的面都還沒見過。」

    皇帝舒服的嘴角牽動了下,「他回來了,鎮北軍交給誰?」

    「朝中這麼多武將,臣妾不相信就找不出一個能幹的人。」令妃迅速的掃了皇帝一眼。

    寶乾帝此時笑了下,居然沒出聲,仿佛很享受此時片刻的安愉。

    令妃見狀,也不敢再言語,只在心裡細細思索皇帝說這話的深意,又在想自己剛剛讓白將軍回來,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想了一會,寶乾帝呼聲漸起,竟是坐著便睡著了,臉部因為放鬆,鼻尖兩道騰蛇紋越加的深起來。

    已然是個老人了。

    令妃輕手輕腳的走到他面前,慢慢引著他躺下來,就在她將要把錦被蓋上去時,寶乾帝突然睜開眼睛,幽幽道:「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令妃心頭一驚。

    自然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如此一來,平王和福王的儲位之斗,便由暗到明,再也不能輕飄飄壓下去。

    令妃輕輕的幫皇帝蓋上了被子,盯著一旁跳躍的燭火看了半晌,太平了幾十年朝廷,很快就要不太平了!

    她該如何幫兒子李錦雲爭上一爭,還是說先按兵不動?

    ……

    或許是身上擔子卸下的原因,謝玉淵一夜好睡,沉得連個夢都沒有。

    洗漱好,先去娘的房裡請安,把昨天曲江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於娘聽。

    高氏聽罷,沉默很久才開口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女人不懂那些家國天下,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男人心裡,裝的東西多。咱們遠著些,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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