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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屬下告退!」

    幕僚們向李錦夜行完禮,又向張虛懷鄭重一禮後,方才離開。

    張虛懷仿佛累得像只剩下一口氣似的賴皮狗,沒個正形的癱倒在椅子上。

    李錦夜因為玉靈閣的事情,一直靜不下心來,瞄了他一眼後,自顧自提起筆練字。

    「喂,你也不問問老子今天為什麼累成這樣?」張虛懷隔空踢了他一腳。

    李錦夜忽略他話里的嘲諷,「又被哪個娘娘提溜去了?」

    「令貴妃。」

    「噢?」李錦夜狐疑的抬起頭。

    張虛懷意味深長地說:「令貴妃說她最近食慾有些不好,讓我診診,我診了,沒啥毛病,她又問起了你,還說晉王最近老提起你,問你哪天有空進宮陪晉王玩玩。」

    晉王李錦雲雖然已經分王,但因為今年只有十二歲,皇帝捨不得,就還在宮裡住著。

    「暮之啊,令貴妃這可是向你示好的意思啊。」

    李錦夜漠然道:「我和晉王不太熟,沒什麼兄弟情感,算了吧。」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張虛懷截口道:「所以就幫你回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令貴妃想做這個漁翁,就把腦子動到了你身上,也是個聰明人。」

    李錦夜臉色微沉。

    「不過,我沒有回死,幫你留了一條線,畢竟晉王年紀還小,又得老皇帝的寵。」張虛懷突然口風一變。

    李錦夜看了他一眼,目光像兩把凝著殺意的刀。

    張虛懷心口一滯,咬咬牙道:「如今朝中的局勢已經很明顯了,平王居長居嫡,福王背靠中宮,如果不出意外,這兩人當中必有一人,是未來的新皇。唯一的變數就在晉王身上。如果你能暗下輔佐,然後想辦法取而代之,不費一兵一刃,這大莘的江山就落在你的身上,總比起兵造反要好。」

    說完,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的仇也算是報了。」

    李錦夜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字一頓地森然道:「我外公,我四個舅舅,我娘的命就值一個取而代之?我北狄蒲類三萬將士的命,就值一個取而代之?我北狄蒲類全族六萬百姓,就值一個取而代之?張虛懷,你可別忘了,你的命是我蒲類的!」

    張虛懷臉色微微泛白,良久,才低聲道:「……但是,兒子造老子的反可是要天打雷劈,生前遺臭萬年,死後入十八層地獄,你這又是何苦呢!」

    李錦夜冷笑連連:「當他下令屠盡我蒲類全族時,可沒有說放過我這個兒子,如果不是二舅舅給了我五百死士,我們倆連骨頭都早被野狼野狗啃光了。」

    張虛懷勉強笑了下,這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寶乾三十八年除夕,是他過得最痛苦的一個除夕,原本載歌載舞的蒲類王庭,瞬間成了人間地獄,無數人在他面前倒下,哀嚎聲此起彼伏。

    三寸厚的白雪啊,被溫熱的血覆蓋,抬眼望去,都是一片令人作嘔的血色。

    李錦夜眼底充斥著滔天的恨意,「張虛懷,有些恨就算我下十八層地獄,也一定要報的,咳……咳……咳……」

    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兄友弟恭……連三歲小兒都明白這個道理,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幾人,更何況是在帝王之家。

    死了的那些人,不是他張虛懷的血親骨肉,就算他們橫躺在他的身邊,是與他毫無相干的路人,所以他能輕飄飄勸上一句。

    可真真切切的落在李錦夜的頭上,卻是與他打斷骨頭都連著筋的親人……對於他來說,那是一段怎麼也過不去的錐心之痛,即便那些人都變成了一堆白骨。

    「得了,得了,別置氣了,我不就隨便說了兩句嗎,你怎麼就當真了呢?」

    張虛懷掙扎著從椅子上站起來,從醫箱裡拿出銀針,「來,我來幫你扎兩針。」

    李錦夜方才收回滿目血紅的視線,擺了擺手,疲倦道:「不用了,剛剛不過是說得急了。虛懷,你且坐下來,我有話要與你說。」

    「說什麼?」張虛懷見他一臉肅色,突然說:「別告訴我,那另一半的玉佩,你找到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砰」的一聲響,沉重的木門就而倒。

    「爺,大事不好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看著他們造反?

    屋內兩人的目光齊唰唰的落在青山臉上,李錦夜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青山這會哪還顧得上門好門壞,上前一步跪倒在主子面前,正要開口說話,偏偏舌頭像打了結似的,怎麼樣也捋不開。

    要怎麼說呢?

    若非親眼所見,他根本不相信,不相信……

    張虛懷默默的看了他一會,轉過身替他倒了杯熱茶。

    「喝口茶潤潤嗓。」

    青山伸手接過來,喝了兩口,緊繃的心神鬆懈下來,一抹嘴道:「爺,小的下面說的話,您可別吃驚。」

    燭火,打在李錦夜的臉上--英俊,冷漠,有刀刻一樣略顯瘦削但線條利索的輪廓,目光從最黑的地方射出來,眼睛裡倒映著小小的火苗。

    還有什麼比自己的親老子要殺他的事,更讓他吃驚的。

    「你,但說無妨!」

    ……

    江府,一燈如豆。

    江亭見小姐腳步虛浮,臉色潮紅,忙把人扶下來,「小姐這是怎麼了?」

    謝玉淵心裡擔心著鋪子的事情,擺擺手,道:「沒事,就是頭一回進京,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著了些涼,身上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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