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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只是粉飾的太平永遠不會長久,邵姨娘那顆蠢蠢欲動的心,謝二爺對娘的恨之入骨,一入京就會浮上水面。

    這血雨腥風的日子,才剛剛開了一個頭。

    這時,阿寶匆匆找來,把手上的披風籠在謝玉淵身上,「大冷的天,船上風又大,小姐身子弱,可禁不起。」

    謝玉淵回過神,幽幽嘆道:「長這麼大,頭一回坐船,總有些稀奇,站一會就回去。」

    阿寶上前幫小姐籠了籠披風,笑道:「奴婢可沒見過小姐還會有稀奇的東西,除了那些個醫書和那副銀針。」

    謝玉淵噗嗤一聲笑了。

    她深為閨中女子,空有一身醫術,卻無處施展,只能在青草堂里學以致用,那幾個丫鬟但凡有個頭痛腦熱的,都被她用針戳過。

    有時候手癢了,沒病她都要給她們戳幾針,所以在青草堂當差的丫鬟,身子骨個個結實極了。

    「小姐,外頭天冷,咱們先回艙里暖和暖和。船上的日子長著呢,有的是時間稀罕。」

    謝玉淵來不及傷感,便被阿寶扶回了船艙。

    剛入船艙,熱茶,熱點心已經擺在案頭。一口熱茶下肚,目光在阿寶,如容,菊生,李青兒四個身上一一掃過。

    這四人如果已經成了她的左臂右膀,連從孫家莊帶來的李青兒都能獨擋一面,不僅廚藝了得,小廚房更是打理的滴水不露。

    謝玉淵心想,等找到那人後,自己說什麼也得給她們幾個搏個好前程,也不枉她們跟她一場。

    慢慢的,河水由窄變寬,由慢到急,顯然已入了京城大運河。

    一入大運河,越行越快,晃晃悠悠的,讓人有些暈沉。

    大宅門裡的女子,個個楊柳扶風,不過短短兩天,大部份的人已暈倒在船艙里,哀聲連連。

    尤其是謝太太,本來身子骨就弱,再添個暈船,上吐下瀉了整整一個晚上,臉色很快就慘白了下去,躺在艙里哼哼嘰嘰。

    只苦了顧氏,婆婆有病,兒媳婦當然只能在跟兒前侍候著,端茶遞水,穿衣餵藥,樣樣活兒都干。

    顧氏心裡那個恨啊,恨不得也裝瘋賣傻一回。明明有兩個媳婦,偏偏太太只讓她一個伺候,面兒說得好聽--老大家的,這一府里就咱們婆媳最親。

    我呸!

    你不就是怕看到高氏那張臉嗎?

    再者說了,論親誰能親得過你嫡親的外甥女!

    謝玉淵裝作視而不見。這人的生死與她何干,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她從來就不是東郭先生,也沒那麼大的胸懷救狼。她只知道,誰咬了她一口,就該狠狠的咬回去。

    ……

    此刻。

    京城。

    一夜春風,大地滿是柳絮。

    城南胡同里,是京城尋歡一條街。這裡聚集了十幾個妓院和賭坊。

    其中最有名的妓院,要數胡同深處的怡紅院。

    這裡頭的姑娘全是從江南過來的瘦馬,長得那叫一個美啊,說話聲音那叫一個甜啊,是個男人都恨不得死在他們身上。

    倘若只是這點花露水,怡紅院在京城還排不上名號。

    除了江南的姑娘外,這裡還有從異域請來的姑娘,高鼻樑,水蛇腰,侍候男人的本事簡直天下無敵,看一眼都能讓人酥了骨頭。

    這時,從馬車上跳下來兩個人,正是蘇長衫和他兩個寸步不離的隨從大慶,二慶。

    大慶打量自家爺的臉色,輕聲道:「爺,安王已經等在裡面了,咱們快點進去吧。」

    蘇長衫的把摺扇,從夏天搖到冬天,呵呵笑道:「快點什麼,本世子還沒有跟姑娘們好好樂呵樂呵,沒空去搭理那張棺材臉。」

    大慶和二慶對視一眼,迅速垂下了腦袋,心道我的爺啊,你一個月里三十天,有二十天睡在這怡紅院,還要怎麼樂呵。

    蘇長衫哪裡知道兩個隨從的心中所想,自顧自道:「對了,張虛懷那貨來了嗎?」

    大慶一聽這話,頭痛欲烈。

    自家的世子爺和張太醫前世也不知道結了什麼仇,什麼怨,相互看不上眼,一見面就懟,一懟就刀光劍影,真是愁死個人。

    「爺,張太醫還沒有到。。」

    蘇長衫聞言,先是一愣,再哈哈大笑,「去把人提溜過來,本世子就喜歡和他談談風月,聊聊人生。」

    ……

    半個時辰後,太醫院院首張虛懷青著一張臉,腳步虛浮著走進了萬花樓,坐進了富麗堂皇的雅間。

    「姓蘇的,你把我叫來幹什麼?一大早的就來逛妓院,你有病吧。」

    說完,他拿起桌上也不知道是誰的茶水,咕嚕喝了兩口。

    昨兒夜裡有娘娘吃壞了肚子傳急脈,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簡直要了他的老命。

    難得今兒休沐,本想好好在床上睡一天,偏被這個王八蛋給叫了來,損不損呢!

    蘇長衫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一旁的李錦夜身上,冷哼道:「不瘋魔,不成活啊,小爺一大早就來逛妓院,這才符合我京城小霸王的人設。對了,有兩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想聽哪一個?」

    李錦夜懶懶抬了抬眼,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先聽壞的吧,十六爺我膽子小。」

    這茶剛要送到嘴邊,張虛懷一把奪了過去,灌進了嘴裡。

    只把大慶二慶看得一愣一愣的,敢從堂堂安王手裡搶水喝,偌大的一個京城,這張太醫是頭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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