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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謝奕為閃過一抹痛意,他是個落魄的書生,能帶走一個謝玉淵已經是極限,再加一個高氏……
胸前的手,驟然鬆了下來。
謝奕為扔下一句「謝玉淵,小心你們二房所有的人」,便消失在夜色里。
謝玉淵在做鬼六年的時間裡常常在想,如果那一夜,她跟三叔走了,那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三爺回來了,三爺來給太太請安了。」
丫鬟尖銳的聲音打斷了謝玉淵的回憶,她伸長了頸脖,向暖閣門口望去。
修長的男子掀簾而入,一身寶藍色草蒲紋杭綢直裰又皺又破,若不是眉宇間有著一抹灑脫疏逸,瞧著倒更像個浪子。
「兒子給太太請安。」
謝太太一看到這個庶子,眼裡的嫌惡遮都遮不住,「免了,你這趟回來是做什麼?」
「要銀子。」
「要多少?」
「一千兩。」
謝太太心道別說現在老娘拿不出一千兩,就是拿得出,也不會給你這種貨色。
「你父親怎麼說?」
「父親讓我來問太太要。」
謝太太一聽這話,心裡有數,冷冷道:「最近府里出項多,你二哥明兒又要進京,還要在京中置房置地,帳上銀子周轉不過來,謝管家?」
「太太,您說。」
「給三爺支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
謝奕為冷笑,「太太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這不是打發叫花子,這是老娘在故意羞辱你。
謝太太臉一沉,「謝管家,支一百兩銀子給三爺。」
「是。」
謝奕為額角的青筋瞬間爆出來。
謝管家嘴角露出嘲諷,「三爺,走吧,一百兩銀子省著些花,那可是普通人家好幾年的嚼頭。」
謝奕達用力的閉上了眼睛,他感覺有一壺熱水對著心底最深處的地方,澆了下去。
以至於整個胸腔都被燙得抽痛了起來,他甩袖而出。
謝太太嘴角露出嘲諷,「你們瞧瞧,你們瞧瞧一點子規矩都沒有,到底是妓女落下的種。」
邵姨娘也道:「太太何必跟那種人計較,每次回府除了要銀子,還能幹什麼,快二十的人了,連個正經的事兒都沒有,廢物一個。」
顧氏對這個老三也很不喜歡,「整天眠花宿柳,謝家的臉都被丟光了。」
「太太啊,你倒是管管啊!」
「就是,咱們謝家在揚州府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出了這麼個孽障,沒臉的是謝家。」
謝太太重重的嘆了口氣,「又不是我肚子生出來的,這孩子連他老子的話都聽不進去,還能聽我吧,隨他去吧。」
她巴不得這孽障死在外頭,將來也好少分一份家產。
第一百零六章仇要報,恩要還
謝玉淵想著那夜將她從床上揪起來的手,慢幽幽地站起來,「祖母,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失禮片刻。」
「去吧,去吧。」
謝太太忙著在謝府女眷跟前訴自己做嫡母的苦,不耐煩的揮揮手。
謝玉淵給阿寶遞了個眼色後,匆匆追了出去。
追出一段距離,她輕輕喚了聲:「三叔。」
謝奕為身形一顫,頓足,回首見是個陌生的少女,眉心緊皺,「你是哪個房裡的?」
謝玉淵迎上去。
男子陌生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被汗漬浸過的酸腐味,她沒有嫌棄避開,反而靠近了半步。
「三叔,我是阿淵。」
「阿淵?」
謝奕為喉嚨一緊,眼中難得的露出一抹柔色,「你叫住我幹什麼?」
謝玉淵正要說話,只聽前頭的謝管家拖長了調子,半陰不陽道:「謝三爺,這一百兩銀子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小的今天一堆的事兒,可沒功夫在這裡等你。」
「主子說話,也有你一個下人插嘴的份,謝管家,若換了別人,我今兒非掌嘴不可。」
謝玉淵柳眉一豎,臉板得嚴肅,聲音中帶著為人主子的威嚴。
謝管家什麼時候被人這樣搶白過,就是老爺、太太都對他客客氣氣,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給我離遠點,我有話和三叔說。」
都說打狗還得看主人,三小姐這樣不知輕重的罵他……謝管家目光微微閃動,然後城府很深的笑了一下,「是,三小姐。」
忍一時風平浪靜,反正想讓三小姐死的人很多,自己就在邊上看著,到時候狠狠踩上幾腳,也就抱了今日被罵的仇。
謝奕為見這個侄女連謝管家都敢得罪,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你這丫頭膽子倒不小,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
當然知道!
若不是事情緊急,謝玉淵萬萬不會把謝管家得罪了,這胖子表面看著一團和氣,實際上心思暗沉,慣會見風使舵,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如果不來這麼一下,又怎麼讓三叔相信,自己想與他交好呢!
「三叔,他是什麼人,我懶得管;但你是我的三叔,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三叔不打算給侄女什麼見面禮嗎?」
謝奕為尷尬的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自己最近窮得叮噹響,全身上下摸不出半兩碎銀子來,哪還有什麼錢買見面禮。
「三叔沒給侄女準備見面禮,侄女卻是給三叔備下了的,阿寶,快去青草堂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