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2023-09-20 21:16:07 作者: 怡然
    如果不是眼瞎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這真的是一個被老天雕刻過的男人。

    暮之?

    怪好聽的。

    「小丫頭,眼睛往哪裡看?」李錦夜冷冷的揚了揚眉。

    謝玉淵將目光收回,垂下眼帘,濃密卷翹的長睫掩去了眸中萬千情緒。

    這傢伙明明看不見,卻能察覺出她在看他,這份敏銳感不知道常人高出幾倍!

    李錦夜從袖中掏出一塊金子,放在桌上。

    「受人恩慧,無以回報,這金子你收下,去毒一事請守口如瓶。」

    第三十九章叫什麼

    話,說得很客氣,但言語中無不透出客套,生疏,甚至是隱隱的威脅。

    翻譯過來就是:你給我去毒,我給你重金,兩不相欠,你要是嘴巴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謝玉淵波瀾無痕地直視他,突然莞爾一笑,上前把那錠金子牢牢的握在手裡。

    「您放心,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懂的。師傅侄兒,您先吃早飯,半個時辰後我替您行針。」

    李錦夜聽到腳步聲漸遠,皺了皺眉頭。

    師傅侄兒,這是個什麼稱謂?

    謝玉淵走出東廂房,冷風吹來,才發現自己後背密密的一層冷汗。

    呼!

    小小年紀,繃著一副棺材臉不說,講出來的話之乎者也,怎麼看怎麼不像張郎中。

    出手倒是挺大方,不像張郎中那麼摳。

    不管了,先把金子收起來,有了這錠金子,自己離遠走高飛的目標,又更進了一步。

    ……

    半個時辰後。

    李錦夜平躺在床上,寬肩,窄腰,健碩結實,肌膚分明,身材比例堪稱完善,全身上下一絲贅肉都沒有。

    根本不像一個病秧子該有的身材。

    謝玉淵當下就做出判斷,這傢伙是個練家子。

    第一次行針,心裡難免有些緊張,她咽了口水說:「我開始了。」

    聲音打著些顫,聽得張郎中心頭髮毛。

    這丫頭,行不行啊?

    心裡剛打著鼓,眼神卻瞧見她拿起銀針,乾脆利落的刺下去。

    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就憑這利落勁兒,張郎中知道這丫頭不僅行,而且,很行。

    第一針落下去,謝玉淵腦子裡什麼雜念都沒了,人體所有的穴道一個個浮在眼前。

    「丫頭,這此些穴位你要背得,就像吃飯拉屎那樣稀疏平常。」

    「每個穴位的作用不一樣的,一針刺錯,那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來來來,鬼爺我親自為你刺一刺,你感覺一下……」

    謝玉淵手起針落,不多時,便把李大侄兒刺成個刺蝟。

    最後一針落下,她兩腿一軟,跌坐在床沿上,渾身大汗淋漓,像從水裡撈上來的一樣。

    李錦夜眉心一斂,動了動唇,低喚了一聲:「虛懷?」

    張虛懷這會正魂游天際。

    這一套針法他從頭看到尾,越看越驚心,這丫頭行針的手法怎麼看都有點像西晉時針灸大家玄晏先生的手法。

    只是玄晏先生早就死得透透透透的,而且門下根本沒有後人,莫非這丫頭是玄晏先生投胎轉世?

    「啊,啥事?」

    「你幫她診一下脈。」

    診啥?

    張虛懷一看謝玉淵像死人一樣慘白的臉,當下明白為啥。

    針行最傷元氣,這丫頭年歲又小,瞧著又是個營養不良的豆芽菜,於是趕緊伸手扣住了她的脈搏。

    冰冷的指尖觸上來,謝玉淵打了個激靈。

    張虛懷一診脈,心裡有數,「從明兒開始,你一日三餐上桌吃,我得給你想辦法營養營養,否則這毒還沒去,你就先給熬死了。」

    謝玉淵累得連道謝的力氣都沒有,強撐著浮出個笑臉,算是應下來了。

    心裡卻在想著,原來她這個二五不著調的便宜師傅也有字:虛懷?

    聽著挺高大上的。

    對了,那個瞎子的字叫什麼?

    對,是暮之。

    這年頭,男子有表字,除了讀書人以外,就是高官貴族,皇親國戚。

    由此可見,這兩人的身份,絕不簡單。

    ……

    拔針和藥浴,張虛懷沒讓謝玉淵動手,而是親力親為。

    他這邊一耽擱,堂屋裡看病的人就排成了長隊。

    張虛懷分身乏術,心裡鐵定了主意要讓謝玉淵儘早學會看病。

    這個念頭一起,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由放養放成圈養。

    每看一個病人,張郎中自己望聞問切一番,謝玉淵跟著望聞問切。

    張郎中每寫一個方子,謝玉淵在旁邊必抄一個方子。

    師徒倆一個願教,一個願學,配合的天衣無縫。

    一天下來,謝玉淵大有長進,可謂一日千里。

    黃昏時分,又到行針的時候。

    謝玉淵也不私藏,將這一套行針穴位法一一說於張郎中聽。

    李錦夜聽著師傅二人細聲的交談,連眼都懶得睜開,思緒飄得極遠。

    日子一天趕著一天,轉眼,便到臘月二十八。

    張郎中行醫有個規矩,過了二十八這日到正月十五,他不看病,

    這日,家裡統共來了兩個病人。

    張虛懷這些日子為了瞎子的事忙進忙出,累出幾根白髮,前幾日夜裡又染了點風寒,身上正不得勁,說什麼也不肯再看病,於是打發徒弟去。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