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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2:40 作者: 尼卡
    屹湘若驚弓之鳥的狀態,著實嚇人。

    她的喘息聲,粗重而困難,然而壓抑著,身子顫的愈加厲害。

    瀟瀟將她攬過來。

    細弱的肩膀靠著他,仍在不住的抖。她顯然已經是精疲力盡了,還要勉強撐著。

    瀟瀟看看床上的Allen,說:「就在這兒睡吧,湘湘。」

    她搖頭。又搖頭。她說哥,不行。

    說這話的時候她走出了Allen這間小小的內室,可就在她關好房門的時候,眼睛裡那涌動的熱乎乎的液體,終於再也兜不住,如泉水一般的汩汩冒了出來。

    這一哭,哭的氣斷聲噎,一發而不可收拾。

    整個人如斷掉的琴弦,柔軟彎曲的蹲在地上,無聲的、痛痛的哭著。

    瀟瀟默默的隨著她蹲下去,就在她的身邊,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哭。

    好像等這樣的一刻等了很久了。

    他每次告訴她沒事有我在的時候,其實都想說這句最簡單的話那就是湘湘,若是想哭儘管哭。眼下她哭的如此悲慟,哭的如此絕望,卻讓他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瀟瀟將屹湘的手臂勒過來,背起她。

    崇碧見他們出來,悄悄的跟在後面。

    瀟瀟就覺得背後的湘湘,身子冰冷。他不時的側臉看看她,汗濕的一張臉……

    第二十二章 重重初敞的錦帳(二)

    「哥,」屹湘輕聲的叫瀟瀟,「我想去見爸爸。」

    瀟瀟將她背穩了,說:「有什麼話明天再跟爸媽說。」

    走在他們兄妹身側的崇碧聽到瀟瀟這不容商議的語氣,不禁、看了看他。瀟瀟只看著腳下。

    他將屹湘安頓好,對等在一邊的崇碧說:「你先回房休息,我上去看看爸媽。」

    崇碧說:「我跟你一起。」她說著,將自己的手放進瀟瀟的手中,緊緊的握著。兩人腳步緩慢的沿著廊子走著。院子裡極靜。上房裡更是寂靜無聲。家裡的氣氛,此時是安靜的有些異常。崇碧默然良久,才說:「真想像不出,湘湘都受過什麼樣的苦。」

    瀟瀟握緊了崇碧的手。

    「你不在家,我會照顧她的。」崇碧說。

    瀟瀟停下腳步,在崇碧額角吻了一下。

    兩人敲門進去,廳里三位大人呈三足鼎立狀坐著,看到他們倆,誰都沒有反應。空氣凝固了似的,讓人覺得又緊張又壓抑。崇碧和瀟瀟站在門邊。

    郗廣舒看向他們,瀟瀟說:「湘湘睡下了。」她便點了下頭。

    屋子裡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都回房休息吧。」邱亞非終於發了話。

    「大哥……」邱亞拉剛開口,邱亞非便抬了下手。

    「我說,回房休息去。」邱亞非說。

    邱亞拉忍耐著。

    此刻像有什麼在撞擊著她的頭,讓她的頭部劇烈的疼痛。她抬手用力的按著額頭,壓制著這讓她幾近難以忍受的疼痛,嗓音沙啞的說:「無論如何,我都要儘快和湘湘離開這裡。」

    邱亞非又抬了下手,表示他同意。並沒有多餘的話,也不需要有多餘的表示。

    郗廣舒見邱亞拉臉色已經非常的難看,轉頭對瀟瀟和崇碧說:「陪姑姑回房去休息。你們倆也去吧。」

    邱亞拉果斷的站起來。崇碧陪著她出去了,瀟瀟卻站在原地沒動。郗廣舒看向兒子,說:「還有事?」

    瀟瀟關了門,再轉過身來,仍是那副平板的面孔,只是眼睛裡,露出不再掩飾的寒光。

    郗廣舒握起來的手,放在膝上,不言語。

    邱亞非則與兒子長久的沉默對視。

    也不知過了有多久,邱亞非問:「你是早班的飛機回烏市?」

    「是。」瀟瀟回答。

    「按時回去銷假吧。」邱亞非說著站起來,踱了兩步,走到瀟瀟身前的位置,站定了。兒子比他高了很多,相對於他這敦實的身材,修長挺拔的兒子像妻子多一些。他雙手抬起來,握著兒子硬實的肩膀,很用力的壓了壓,又拍了兩下,才說:「回去,做好你分內的事。」

    瀟瀟望著父親的眼睛。

    父親剛剛壓在他肩頭的手好像並沒有移開似的,肩上仍然有沉重之感。

    他說:「爸,我明白。」

    邱亞非將瀟瀟送出去,回身。

    「一定要這樣?」郗廣舒背對著丈夫,問。

    邱亞非走到妻子身後,看著她花白的頭髮,說:「廣舒,你的頭髮,都是這幾年白的……」他一隻手搭在妻子肩頭,只覺得妻子因為他這句話,身子微微一顫。

    郗廣舒沒有回頭,只是抬手,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丈夫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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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亞寧回到外祖父的居所,並沒有按照老人家的要求,立即去見他,而是先進了自己的房間。李晉見他襯衫壞了,已經給他拿了新的準備好讓他換,可新襯衫讓他不對勁。從後背到脖頸,奇癢難耐。他回房三下兩下將襯衫脫了扔開,只見自己的一雙手臂已經起了紅斑。他將手臂移近了看,手指抓撓了一下,手臂上立即跳起了幾道紅痕。癢,癢的鑽心。

    他進浴室開了花灑。

    冷水從頭到腳的澆下來,難耐的奇癢暫時被壓制住了一點。

    他從浴室里一出來,便聞到一股甜香。抬頭看看鏡子上方的掛鍾,凌晨一點半。他換了家常的衣服,趿拉著拖鞋,開門出來,對著坐在他房中沙發上的董夫人叫了聲「媽」,便坐到了她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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