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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2:40 作者: 尼卡
    「我知道你說不出口。」她說,「換了我,也說不出口。」

    他終於再次冷冷的瞅了她一眼。

    她也在看著葉崇磬。那眼神,平靜而柔和。語氣也平靜而柔和。

    「不過,我沒隨便對葉大哥。我尊重他。」她說。「不用特意提醒我,我配不配的上他。配不配,不是外人說了算。只要他覺得我可以,只要我覺得沒問題,我就有資格站在他身邊……你說是麼?」

    她的目光跟隨著那翩翩舞蹈的身影。

    一曲終了,葉崇磬將小女孩兒放下來,鬆開她的手,一本正經的跟這位小舞伴互相行禮。接著,他拉著小舞伴的手,彎腰走了兩步,抬頭,對著她的方向看過來,她對著他微笑了一下。

    「那麼,不耽誤你……」她說著,便要起腳。

    音樂輕緩的響起,董亞寧伸手,將她的腰摟住帶進懷中來。屹湘人被帶著旋轉了半圈。她不料他有這個舉動,何況他的手有力的握著她的腰,想要使勁兒的甩脫,必然會讓人看著不像話……她看到懂亞寧那陰沉的臉上作出的笑意,咬緊了牙關。

    董亞寧看著她變了臉色,臉上的笑意不管真假總是更深了些,他低聲,在她耳邊說:「你不是喜歡跳舞的嘛?」他呼出的熱氣,旋轉在她耳後。她有些僵硬的趨前一步,腳下這一亂,便狠狠的踩在他腳上。

    他眉都沒皺一下。

    只隨著節拍,他慢慢的帶著她、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

    低回舒緩的音樂中,她逐漸跟上他不急不躁的舞步——很嫻熟也很瀟灑的舞步,很有個舞場老手架勢……他從前總是不喜歡跳舞,讓他跳一次舞,總是特為的扭手扭腳不讓人舞痛快了的……

    她收了虛虛靠在他肩頭的手,拂了下劉海。

    他眼看著她氣息平緩下來,攥著她手的位置,稍稍的往上些,手指扣在她腕上的珠鐲處。

    「有件事,我有點兒好奇……這處傷又算是怎麼回事?」董亞寧嗓音壓低,用只有倆人才能聽到的聲量說。就看著她神情稍稍的錯愕了下,便若無其事的晃了晃手腕,溜滑的小手臂在他掌心骨肉團轉,猶如凍僵後緩緩復活的小蛇。

    「你覺得會是怎麼回事?」她反問。

    他細長的眼睛默默瞅了她一會兒。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下巴動了動。他以為她要說什麼,可她看看他,沒有說。

    「你不該是會想不開去干蠢事的人。要真是幹了,也總不會是,為了哪個男人吧?」他嘴角的紋路隨著每一個字的吐露而深深淺淺的變化著。

    「這回你真猜錯了。不好意思,還真是。」她自是看到他臉上是越來越冷,不在乎的漾起笑來。他越是刻薄刻毒,她就越是不能在意。於是她輕輕巧巧的小退半步,寸高水台過十二分跟的白色鑲珠鞋子劃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可那又怎麼樣呢?」

    「你站住。」

    她站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他問。

    她微笑著抬手對著遠處叫她的姑母回應了下,說:「董亞寧……」她回了下頭,「那天謝謝你——我落了東西在你那兒吧?什麼時候方便,讓人給我送來吧?我去你那兒取,好像不太合適。」

    他看著她,「什麼時候的事?」

    她已經在後退,微笑著說:「什麼時候……確切的我不太記得了,傷口早就癒合了。早該去做個整形手術,就一直抽不出時間來。」停了下,又說:「那東西我要還的。」

    她說的那麼輕鬆,好像這兩道都已經輕易的邁過去了。

    他沒答應,也沒再問。

    賓客已經散的七七八八,禮堂里有盛宴結束後的些許繁華落寞。

    他轉了下身。便背對了這一室的喧囂過往。

    醉醺醺的哥們兒忽然大聲叫著董亞寧快過來,今兒一天沒抓著你,快過來喝酒……

    屹湘聽到董亞寧大笑著,說你們嚷嚷什麼,現在喝成這樣,就不能等著晚上那頓一起,接著酒瘋,咱們鬧——洞——房?!

    那聲音像帶著沙礫,聽起來磨的人鼓膜異常的難受。

    她走的更快些……

    直到將客人送的差不多了,屹湘才鬆了口氣。看著家人走在最後上了車,晚宴是家宴,都是親近的朋友和客人,還有段時間,應該可以休息一下。這一放鬆她就意識到自己抓著手包的手涔涔的全是汗。看著手包上的亮片在微微的閃動,半晌才知道原來是手在抖,不禁緊緊的握著手包。

    「上我車吧。」葉崇磬站在她身後,說。

    第十八章 寞寞傾頹的殘垣(十)

    從背後看著她,只見她肩頭都在顫。他說著對著遠處揮了揮手。又看了眼禮堂門口,「這兒又用不著咱們打點。乏了,快家去歇歇。晚上家裡也都還有的鬧騰呢。」

    此時不過下午三點多鐘,大太陽照著,烤的地上起來的蒸蒸騰騰的都是熱氣,聽話的早些兒回去歇著才是正理兒……屹湘卻犯了倔。

    葉崇磬說的,一句都不往耳中去。

    葉崇磬從後腦勺處拍了她一下,說:「壞脾氣的丫頭……你倒是想怎麼著?」他說著人就走到了她身前,車門開了等著她。也不看她那張青白的臉。

    一陣風過,頭頂白楊樹葉子刷刷的響。

    屹湘死盯了一會兒葉崇磬那銀色的領帶上卍字不到頭的花紋,一低頭鑽進車裡去。往車裡一坐,許是有了靠,這一兩日積的無處宣洩的酸痛就一齊的往眼裡返。她睜睜眼,揉著眼眶子,卻說:「我倒是能怎麼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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