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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2:40 作者: 尼卡
    葉崇磬看著她那亂蓬蓬的頭髮隨著這一鞠躬更加的紛亂,想笑,又見她那認真的神色、緋紅的臉頰,忍住了。等師傅們分別去忙,他這才想起來晚上過來時候帶來的食物,問她:「餓不餓?」

    屹湘正拿起電話來撥打,對他點點頭,食盒打開的時候,她先伸手過去,抓了一塊壽司塞嘴裡,幾乎是吞了下去,顯然是餓壞了。

    葉崇磬還沒說你慢點兒別噎著,她已經轉了身在說:「餵……程程,你讓小李馬上送他們過來吧……對,就現在……是,已經好了,我在這兒等……行的,沒問題。」

    葉崇磬遞給秦先生筷子,秦先生就說:「不帶這麼厚此薄彼的啊,我坐這兒一晚上,也沒見你關心我餓不餓。」

    屹湘正好聽到。

    葉崇磬正背對著她,她看不到葉崇磬臉上此時是什麼樣的表情。

    她先笑著說:「來,秦叔,這塊兒厚的一定先給您。」她從葉崇磬手裡抽了一雙筷子過來,從食盒裡夾了最大塊的鯽魚壽司。扁著蘸了下料,放到秦先生碟子裡去,說:「您請,您請。」

    秦先生皺著眉說:「我吃不來這種……要那樣簡單的。」

    屹湘呵呵一笑,說:「這個好吃的。我上個月在日本,住的那家旅館,管家就做的一手很棒的鯽魚壽司。可惜遇到地震海嘯,不然我大概會多住一陣子,好好兒嘗嘗……」

    「你當時在日本?」葉崇磬問。

    「對,正好在仙台。」屹湘低頭吃東西。

    葉崇磬想了想,說:「亞寧當時也在。」屹湘正好含了一顆壽司在嘴裡,嚼著,沒有應聲。葉崇磬也不是在問她問題,只是接著說:「你有沒有受傷?」秦先生也停住,在等她的回答。

    屹湘揉著自己亂蓬蓬的頭髮,指了指頭頂,說:「砸了個大口子。不過沒事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好像不過是騎了一會自行車磕了碰了擦破油皮了。聽的人只覺得暗暗心驚。她不想多說,又吃了兩塊壽司,嘆了口氣,說:「我在想,原先配合我的這件禮服,是有一條水色相近的翡翠項鍊的,禮服變動了,還得另找一條匹配的。倉促之間,讓我哪兒尋去?」

    葉崇磬說:「原來是這樣。有秦先生在這兒,何必捨近求遠?讓秦先生貢獻點兒私藏如何?」

    屹湘看看秦先生。

    秦先生又做了個他習慣性的動作,仰頭,望著天棚的某一處,一會兒,指著葉崇磬說:「小葉啊小葉!」他也擱下筷子,摸了摸腰上的鑰匙環,說,「跟我來吧。哎喲,這真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嘖嘖嘖,合該著我就得做這貢獻啊。」

    屹湘轉頭對著葉崇磬,葉崇磬歪了下頭,示意她跟著已經移動腳步的秦先生過去。

    秦先生站在一個柜子前面,做出一副其實不太樂意的神氣,又顯得是故意這樣的,看著葉郗二人,這讓屹湘未免有了點兒好奇心。

    葉崇磬則先打量了一下裡面——這裡屋已經被屹湘鋪排滿了,那件半成品被搭在模特身上,出現雛形。他對服飾這一套並沒有太深的研究,看了一會兒,也不出聲。這時候秦先生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盒子來,方方的,放在案子上。

    屹湘見他隨手一開盒子,借著檯燈的光,幾乎是立刻的,一片碧瑩瑩的光閃了出來,她低低的「哦」了一聲。

    這是極美極美的一串翡翠項鍊。地地道道的老坑玻璃種。就這麼看著,翠色盈目。

    「工廠里的兩個師傅打磨了十年,才出來這麼一串子東西。原石有兩噸重。精選了又精選,你可以看看,每一顆,大小都差不多,種、水、色沒有明顯差異。」秦先生微笑著說。眼睛裡透著得意。

    屹湘吃驚。

    吃驚的倒不僅僅是不起眼的小盒子裡竟然放著這麼一串稀世珍寶。她前陣子才看到過一串相似的東西,比這個要差上一些,價碼超過兩個億,她動過要租用的心思,最終還是放棄——可秦先生就這麼擱在架子上?

    葉崇磬笑道:「你現在知道為什麼這老頭會給你辦砸了事兒了吧?」

    「知道了。」屹湘眼見著秦先生又仰頭瞅天棚,簡直不能不樂。就見秦先生拿起項鍊來,示意葉崇磬。

    「來,給丫頭戴上過過癮。」

    「不用……」屹湘要拒絕。她也不敢亂動手,因為這倆男人的動作比她要快的多了,眨眼之間那項鍊已經交接,她怕碰了這東西。

    她的樽領毛衫外穿了襯衫,拉了領子一下,說:「我還是不要戴了。」

    臉上有些發熱。心裡有些發慌。因為知道是這樣的,心就突突的跳。

    葉崇磬頓了頓,轉身走向模特那裡,將項鍊掛上去,「怎麼樣?」他問。

    「會很好看的。」屹湘說。

    葉崇磬看了一會兒,聽秦先生說:「丫頭戴上會更好看。」他背對著他們,笑了下。

    「就是太貴重了些。」

    「正好兒替我做了宣傳。回頭那些達官貴人看了你們的發布會,還不搶著來買啊?我只管漫天要價好了。」

    葉崇磬把項鍊收了起來,交還給秦先生。

    「我得走了。」他說。

    秦先生就送到他屋外,只說自己要回去看著寶貝。

    屹湘拿了外套送葉崇磬出去。

    他想說不讓她出來了,但是沒說出口。

    兩人走在院中的時候,他看著地面上,銀色的月光如水膜一般鋪滿了,踏上去,似要小心翼翼、而心跳則一點一點的急促起來、又緩慢下去……他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因為她的腳步就是這樣踏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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