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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2:40 作者: 尼卡
    這個時間也不過八點,溫度還有些低。兩個人站在院子裡,慢慢的往瀟瀟房裡去,他們走的極慢,好像生怕漏了一塊磚似的,小碎步每挪一下,便踩在一塊磚上……崇碧拉了瀟瀟的袖口,低著頭走在他身後;瀟瀟回頭看她一眼。

    其實崇碧的氣質,偏硬朗些,卻不知為何,這些日子越看她,越覺得孩子氣重。

    他輕咳了一下。

    崇碧抬頭問:「不舒服?」

    他搖頭。

    「春天,小心呼吸道感染。」她說的極有經驗似的。見瀟瀟笑了笑似乎並不以為然,崇碧秀眉一展,說,「號稱自己是鋼筋鐵骨,還不是風吹吹就倒?」

    瀟瀟笑。知道崇碧是笑他上次生病。那確實是在山口吹了風。他看著捏住自己袖口的那隻手,手上帶著一枚指環。去選戒指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她選了這種小碎鑽鑲嵌的。窄窄的一溜兒鉑金,一顆又一顆的碎鑽擠擠挨挨,看上去是綿綿不斷,所以店員說,這是最經典的款式,就叫做「永恆之環」。

    他開玩笑說你選大顆點兒的吧,這些小碎鑽加起來不過半卡,不怕被朋友們比較完了之後說,得用放大鏡才能看得到啊?

    她還瞪他,說我沒那麼俗氣的朋友。說罷就告訴店員尺碼。店不是所謂的頂級名店,他不是很在意這些,但是也覺得她不必總是遷就他,免得委屈。

    「一輩子就這一次。」他說。

    她不動聲色,就只是答應。照舊照著差不多的水準去準備,並不可以追求奢華。

    他母親贊她懂事。也笑著說,咱家裡,從外婆和奶奶那裡傳下來的首飾還是有的。比不得現在那些,但老鑲工老珠寶,自有老的好處,「將來留一兩樣給湘湘做個念想兒,其他的都交到崇碧手上去。」母親這麼說著的時候,神情里多多少少有些複雜。他轉述給崇碧聽,崇碧笑,說:「我有福了。」

    他母親說的很對。

    崇碧真懂事。

    他看著她的時候,會想,也許兩個人都這麼聰明懂事,就少了些什麼……

    第八章 沒有色彩的畫卷(十四)

    崇碧見瀟瀟看著自己的手半晌不吭聲,便鬆開他的袖口,抖了抖手指,說:「戒指好沉!」

    瀟瀟拉了她的手,忽然說:「不然今天去領證?」

    崇碧抬頭看著瀟瀟臉上鄭重其事的表情,這回輪到她半晌不吭聲了。

    兩個人站在那兒,你看我,我看你,還是瀟瀟問:「怎樣?」

    崇碧笑了,說:「邱瀟瀟,你要知道,領了證,你可就真的不能反悔了。」

    瀟瀟看著她,「我沒打算反悔。」

    崇碧翹了翹腳,仰臉親在了瀟瀟的唇上。只輕輕一下。她的下巴,靠在他的肩頭,他唇上清涼的味道,還在她唇上沾著……不知為何,就在這樣溫暖又溫柔的時刻,她忽然覺得有些難過。透過衣服,她的下巴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她於是蹭了蹭,輕輕地嘟噥了一句什麼,她自己也聽不清楚的話。

    瀟瀟的手扶在她的背上,在這時用力的抱了她一下。

    崇碧仰著臉,望著瀟瀟的面孔,望了一會兒,拉著他的手站在窗前。窗上玻璃明亮,兩個人的影子清清楚楚……崇碧掰過瀟瀟的臉,自己也靠過去些,她的手指摸著瀟瀟的腮,說:「你鬍子怎麼長的這麼快?」

    瀟瀟悶笑出聲。

    「好吧,咱們去領證。」崇碧微笑。她攥著瀟瀟的手,捏的緊緊的……

    屹湘在書桌邊收拾著昨晚自己畫的圖紙,放進捲筒里,就聽到對面哥哥房門響,抬頭一看,崇碧跟哥哥手拉著手從屋子裡出來,正往她這邊來,她推開窗,問:「要出門?」

    「我們倆去登記。」崇碧笑著說。

    「哦,去吧。」屹湘揮揮手。

    「回頭打電話給你。」瀟瀟說完,見屹湘又揮揮手,便跟崇碧一起走了。

    屹湘聽兩人腳步聲漸遠,拎著包要出門,才覺得不對勁兒,他們倆要幹嘛去?

    「阿姨,瀟瀟剛說要幹嘛去?」她問正在院子裡晾香椿芽的阿姨。

    阿姨這才笑眯眯的抬頭說:「登記呀。」

    屹湘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哥哥呀……她差點兒掏出手機來便追過去,想一想,並沒有。

    伸手從蓋墊上拿了一條香椿芽,一邊往外走,一邊揪了一顆葉子含在嘴裡嚼著。

    香椿芽那獨特的香味溢了滿口……她想起即將搬入的新居,正對窗子有一棵高大的香椿樹呢。

    她看看時間,一整天,足夠她搬過去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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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崇磬拎著頭盔往馬廄走。

    剛剛黃土鋪路、清水撒街,馬靴踩在上面像踩在草坪上似的,很舒服。

    他整整一上午都在公司里,各色各樣的事情輪番找上來,忙的不亦樂乎;一件一件都給理順好,辦公室里安靜下來後,他竟覺得渾身不自在。

    Sophie跟他說笑,說葉先生今天還是假期呢,您難道加班加上癮了不成?就算您愛加班,我可要回家補眠了。

    他這才離開公司。取車的時候想到了這裡,也有許久沒來騎騎馬運動一下了。

    到底是假日,路上車多,他走走停停,一邊聽著CD,一邊看看路邊的風景,腦子裡卻在想董亞寧交代給他的事情。

    董亞寧上飛機前還給他打過電話,那時候李晉恰好離開他的辦公室,兩人在電話里簡單說了兩句,亞寧還是昨晚那個意思——當然他是那個意思,他卻不能沒有自己的意思。怎麼想,這件事都該是個好機會……音響里放的是大提琴曲。他看看握著方向盤的手——很久不拉琴,琴弦竟然磨的手指跟脫了一層油皮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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