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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2:40 作者: 尼卡
    屹湘猛的鼻子一癢,狠狠的兩個噴嚏打出來,手帕按在鼻子上。

    瀟瀟摸了摸妹妹的額頭,說:「怕是要感冒。等會兒喝點兒熱水,來點兒VC。」

    「才不……」屹湘剛說出兩個字來,又連續打了幾個噴嚏。瀟瀟的手還在她額頭上,她拉下哥哥的手,「離我遠點兒,傳染你不得了。」

    瀟瀟替她整理一下劉海,「湘湘。」

    「咹?」屹湘擤著鼻涕,鼻頭酸熱,被她搓的火辣辣的痛。

    「甭老是為我想。照顧你是我的責任,照顧我不是你的責任。我才是哥哥,你明白?」瀟瀟低聲說。

    屹湘擦鼻子的動作慢下來,看著陰影里的哥哥,沒應聲。

    瀟瀟對著父親的臥室門努了努嘴。

    剛推開門,瀟瀟回頭問道:「對了,媽說要讓你去相親了沒?」

    屹湘愣了一下,「剛說。」她心裡一跳。

    「你答應了?」瀟瀟看她。

    「哦。」屹湘想,剛剛自己那算是答應,還是沒答應……她回手關了門。

    瀟瀟說:「不想去就不去。我跟媽說過了,等你自個兒想明白了自然就會找。」

    屹湘抿了唇。

    瀟瀟過去,看看床上已經睡著的父親,回頭用更輕的聲音說:「睡著了。」他說著坐了下來,整理了一下床邊。其實父親極修邊幅,不但穿衣戴帽利落,日常就連床鋪也整潔,即便是病著呢,躺在床上休息,被筒也規規矩矩的,哪兒還用人幫忙整理——屹湘看了,心裡卻覺得發酸。

    她在哥哥身邊坐下來。

    兄妹倆不約而同的看著父親放在被筒外的手。沉默良久,屹湘說:「咱們出去吧,舅舅在呢。」她給父親拉了拉被子,蓋住手臂。看著父親睡眠中微微鎖住的眉頭,似乎在睡夢中仍被病痛折磨,她吸了下鼻子。

    「我看你快出去是正經,再在這兒坐下去,老爹要被你傳染感冒才是真的。」瀟瀟見妹妹臉色更差了些,催著她出來。

    屹湘本意是想多陪父親一會兒,而且舅舅其實待她並不算太親……她想想,一時有些發怔。

    兩人走到了上房門外,聽著裡面母親正在說話呢。

    「湘湘,」瀟瀟隔著玻璃看著母親在微笑,專注的聽著舅媽講什麼事情,那稜角分明的側面,即使是在笑,也並不顯得很柔和。「爸媽的想法始終是爸媽的想法,你的生活是你的生活。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慢著跟我解釋……要是你自己都不能放心過日子,你讓爸爸怎麼放心你?」

    「我知道。」

    瀟瀟看了妹妹一會兒,才說:「你知道就好。我是怕你一時頭腦發熱,做出什麼事來,將來免得後悔……」

    「哥,我跟你一樣歲數哎。」屹湘不服氣。

    「嗯,你好跟我比?你是只長歲數不長心眼兒的。別的我看你不怎麼會,頭腦發熱、做事衝動,這輩子你都不會改了。」瀟瀟伸出手指來,戳了一下屹湘下巴上的痣。

    屹湘笑出來。笑的眼睛又開始濕潤。

    瀟瀟不再管她,轉身先進了屋。

    屹湘在外面略停了一停。

    她揉著眼睛。

    好奇怪,許多年了,她總以為自己的淚腺可能在某個時刻被堵塞後,慢慢失去了功能,她甚至以為自己不再會流眼淚。必須靠著眼藥水保持眼睛濕潤的時候也有;甚至可能被淚水溺斃了的狀況出現、她仍然一滴淚都流不出來的時候也有——仿佛是變的越來越堅強,卻只是沒有人能用正確的方式疏通她的淚腺而已……

    「湘湘快來,我們在說你穿球鞋配婚紗的笑話呢!」叫她的是表姐郗曉嶸。

    「來了!」屹湘脆脆的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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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屹湘還沒有起床,就聽見瀟瀟在外面嚷嚷,「湘湘,起來吃生日面!」

    她翻個身,正睡的香著呢,這活寶哥哥發什麼神經……什麼生日、誰生日、吃什麼面呢……瀟瀟還在外面不住的嚷,她人就越發的往被子裡面鑽,忽然外面的聲音住下了,她剛鬆一口氣,瀟瀟又把門拍的山響!她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三下兩下的蹦下床,也不顧自己蓬著頭、穿著睡衣,只穿了一隻拖鞋開了門,「瀟瀟!」

    「快快,快祝我生日快樂!」邱瀟瀟穿著清爽的運動裝,站在屹湘面前,「我也祝你生日快樂。」

    「神經病。」屹湘打了個哈欠,又接著打了個噴嚏,鼻音很重的說。她話音一落,頭髮梢兒被揪了起來,「哎哎哎……疼!」

    「廢什麼話呀,快點兒洗臉去,媽媽特意五點多起來給咱倆做面呢!」瀟瀟鬆了手。

    屹湘腦子這才清醒些,「真過生日?」

    「你這不廢話嘛,這生日我想瞎過,我同意,你同意,媽輕易也不能同意啊。」

    「還不都是你,這生日就瞎過……」屹湘剛嘟噥了一句,瀟瀟又抓住了她的頭髮,「好好好……全隨你、隨你好吧?好好兒的怎麼想起來過陽曆了,你不是不喜歡生日趕上清明節?」她搓著頭。頭皮被瀟瀟扯頭髮扯的發痛。他們倆的生日,四月五日,出生那年,正是清明節。瀟瀟總有些拗脾氣跟人不一樣。結果他們家裡,就他們倆的生日按農曆過,為的就是瀟瀟這個莫名其妙的講究。

    「說你小豬吧,還嫌委屈了。」瀟瀟笑罵,一對漂亮的眼睛笑的眯成了兩條縫,「我過了節馬上回烏市,初九那天咱倆分在兩處各自過生日呢。你也不想想,咱倆多少年沒撈著一處兒吹燈拔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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