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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2:40 作者: 尼卡
    屹湘忙穩住心神,說:「我父親被送進醫院了。小馮,我得趕過去……真不好意思。」

    小馮過來,從她手裡拿了車匙,「告訴我在哪家醫院,我開車送你去。」

    屹湘想說不用,小馮不由分說的已經坐進了駕駛位,她只好坐進車子裡,說了地址。

    小馮一路上都不出聲。

    屹湘心裡發慌。倒分外的感激小馮很懂得在什麼時候保持安靜。往醫院去的路並不算長,路上也算順暢,可她額上不停的落汗,於是也不停的擦汗。

    小馮把車子停在停車場之後,才知道自己這是來了什麼地兒。她覺得自己最好什麼都不要問。車匙還給郗屹湘,她說自己出門右轉走兩步打車就會便好了,要屹湘不必擔心。還笑著說差旅費公司會報銷啦……屹湘記掛父親,多謝小馮體貼,囑咐她路上小心,匆匆忙忙的就往病房那邊去。

    腳步匆匆的,在小院落的大門口被警衛攔住。屹湘已經看到了高秘書,她還沒過來,屹湘先報了名字過去。被告知仍需等待核查,直到高秘書過來,陪她等著核查完畢。

    屹湘心裡說不出的惱火,又不方便對著高秘書發,只一聲不吭的走在了前頭。

    倒是高秘書輕聲的跟她解釋:「今兒不光是咱們家首長在這院裡呢。」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交代了緣由。

    屹湘咽了一口唾沫。

    一路上密密的警戒,沒來由的讓她心裡更添了一層堵。

    「我父親怎樣?」她問。已經上了二樓,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些。母親電話里說什麼也不讓她來,她只道是母親怕她特別抗拒這個地方……可她怎能不來?

    高秘書輕聲說:「穩定了。只是前兩日特別的忙,沒有休息好,血壓有些高,在衛生間差點兒跌了。醫生趕忙給送過來了,說還是在這兒觀察一下比較放心。」

    屹湘心裡明白。24小時有醫生跟著,誰不放心?除非狀況已經開始惡化。她略站了站——這種臉色進去,父親沒事也該給她攪和的心情不好了。

    高秘書體諒的站在一旁等她。

    屹湘看著窗外,寧靜的小院落,一條小徑穿過楓樹林通往另一所小樓。從這兒隱隱約約的能看到小樓前人影晃動,她忽然渾身一震。

    第七章 沒有露珠的早晨(二)

    「那是……」她回身。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聲音是在發抖了。

    高秘書還沒回答,病房門響,醫生和郗廣舒一起出來了。

    見到屹湘,郗廣舒略一伸手,將女兒拉在身邊,給她介紹主治醫生;屹湘點頭,站在旁邊默不作聲——她臉色之蒼白,令在場的人都以為她是擔心父親,並不以為其他。只有高秘書悄悄的退到一邊去,從窗口看了一下外面——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常。

    送走了醫生,郗廣舒才看看女兒的臉,「手冰涼冰涼的,嚇到了?」她溫和的問。眼神似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秘書。「不是說了不要緊,看你。」

    屹湘只看著母親的眼。

    郗廣舒讓她進去探視一下父親,微笑道:「眼見為實。你爸爸好好兒的呢。」

    屹湘要進病房,聽著高秘書跟母親說了幾句話,母親在身後說:「是嗎?資老一來,這兒安全級別提高的也太過了。咱們進出都不方便了……」她扶了一下門,一步跨進病房,走兩步就看到了病床上坐著的父親。

    邱亞非並沒有換病號服,仍是家常的衣服,好像準備隨時離開這裡似的。

    見到屹湘,他笑呵呵的拍著床沿。

    屹湘過去,一句話都沒說,伸手抱住父親的肩膀。只覺得全身的骨節都酥軟了,埋了半邊臉在父親胸口,又不敢把這重量都壓在父親身上,只一會兒,人簡直滑了一截子在病床上,好久,除了父親溫暖的手拍著她的背,她什麼都感覺不到……

    郗廣舒默默的關了病房門。

    她在走廊上踱著步子,時不時的,她的目光也遛達出去,望著不遠處那棟灰色的小樓……

    高秘書接了兩個電話,過來跟她匯報。

    她沉吟。

    聽到後面有聲響,她知道是屹湘出來了,對著女兒笑了一下。

    屹湘沉默著望住母親,母親鎮定自若的笑容,此時看起來雖令她安心,卻也格外的覺得不忍,她小聲的說:「媽媽,有事情就去忙吧,我在這裡照顧爸爸。」

    郗廣舒似是有些意外,「湘湘……」

    「媽媽你去吧。我在這兒。」屹湘又說一遍。

    「你行嗎?」郗廣舒知道自己必須走,可留屹湘在這裡,她還是有些猶豫,「湘湘,你爸爸沒事,今天的檢查結束了等報告就可以,他晚上就可以回家的。」

    「那我陪爸爸晚上再回家。」屹湘絲毫不帶猶豫的說。

    郗廣舒這才說:「既然這樣,也好。你在這兒看著些,不要讓爸爸再翻那些勞什子文件什麼的……看住了他。」郗廣舒走到門口去,對著丈夫簡單的說了一句話、給了一個手勢,便離開了。

    屹湘回身把門關了,一眼看到父親正要從床邊拿起一沓子公文來,她忙叫道:「爸!」說著就過去奪了過來,看都不看就塞回去,「別強調理由……我還認得出是加急——不是不讓您處理,只是不用非得這會兒處理,不信離了您不行。」她說著,把父親鼻樑上的花鏡都取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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