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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2:40 作者: 尼卡
    「還疼嗎?」

    她肩膀一顫。翻身坐起來,一巴掌拍掉瀟瀟的手。

    「早不疼了。」她翹著腳搭在茶几上,一抬下巴。瀟瀟也翹起腳。他身高腿長,一搭就搭到了茶几中央。她笑,靠在哥哥肩膀上,「媽媽看見咱倆這做派該罵了。」

    「她等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瀟瀟說。

    哥哥的肩膀很堅實。

    屹湘的臉貼在那裡,熱乎乎的。

    「哥。」她拉住瀟瀟的手。

    「湘,」瀟瀟似知道妹妹要說什麼,「你音訊全無的時候,爸媽擔心的幾天都沒睡好。尤其是爸。我是覺得,只要你好好兒的,在哪兒生活和工作,是無所謂的。可你畢竟是爸媽的心肝寶貝兒,所以你能回來,在他們身邊,我也放心。知道了?」

    「嗯。」屹湘閉上眼。

    「我看你這個澡是不用洗了,瞧這哈喇子流的。」瀟瀟忽然笑道,「一輩子改不了這毛病,真是走到哪兒都能沾枕頭就著——老這麼著可怎麼得了?」

    屹湘擦了下下巴。

    瀟瀟笑著,看著妹妹小小的一張臉,心裡自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暖意在流動,臉上倒還是淡淡的,「去睡吧,廚房裡預備了一堆你愛吃的東西,睡醒了一準兒有的吃了。我坐在你這兒看會兒書,給你看更。」

    屹湘站起來。她臥室的門開著,曬好了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她關門的時候,看到哥哥果真站起來去書櫃那裡找書了——她恍惚記得,很多年前,兩個人偷偷跑到外公書房裡去翻書,她踩著哥哥的肩膀,去夠那放在最頂上的禁書,遠遠的聽到外公一聲咳嗽,嚇的她整個人翻下來,推到一排書架……

    第五章 沒有城堡的公主(四)

    哥哥在她落地前先護住了她,急著問:「湘湘摔著沒?疼不疼?」

    灰頭土臉的兩人狼狽的看著對方,又忍不住笑,被灰塵嗆到,咳嗽個不停。她拍著哥哥的背、哥哥拍著她的背,被大人們拉出來教訓,又是他擋在前面……很會欺負她,也很會保護她。她心裡無所不能的哥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她每看到他一次,就覺得他又長高了些;可那麼高,她即便是在仰視他的時候,也總會覺得有一點點的心酸、加一點點的心疼。

    「還不去睡?」他背後像長了眼睛。聲音里含著笑。

    屹湘悄悄的掩上房門,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去。

    屋子裡暖氣很足。

    她擁著乾燥溫暖的被子,翻了個身。聽到瀟瀟的腳步聲,從這邊,到那邊,接著,便只剩下了雨聲。她看著後窗,雨水像是一掛珠簾。嘩啦啦、嘩啦啦的響。

    她終於是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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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崇磬一進董亞寧家門就把沾了濕氣的外套脫下來掛在衣架上,對在麻將桌邊坐著的佟金戈和董亞寧說了句:「這雨下的還真有個勁頭兒,差不多一天了吧?趕上秋雨綿綿的意思了。」

    佟金戈笑笑,給他讓了座。

    葉崇磬還沒坐下就問:「有煙嗎?」雨下的他心煩。

    董亞寧正在講電話,聲音很低,一心二用,聽到葉崇磬問話,抬眼對他一瞟,點點頭。把自己面前那個小盒子推了過來,示意他。葉崇磬看一眼,封條都還沒有開。董亞寧手一翻,扔給他一把雪茄刀。他接了,輕輕劃開。

    陳年雪茄那獨特的味道漸漸的散出來。

    葉崇磬心裡贊了一個好字。

    抽出一根來,在鼻端一嗅,微笑。

    「好東西呀?」佟金戈笑著問,「我是不愛這個。就瞅著你們好這口兒,也挺樂呵的。」

    「怎樣?」董亞寧把電話扔在一邊,問。

    「寶貝啊。」崇磬說。

    「Victoria退出江湖前最後手筆。真正的抽一支就少一支了。」董亞寧得意。

    崇磬將盒子照舊封好了。點點頭。當代大師里,Victoria以細膩優雅享譽。

    「勻你半盒。」董亞寧說。

    「才半盒?」葉崇磬笑。

    「你別太貪了啊,我好歹也得給自己留點兒。」董亞寧翻翻眼皮。

    葉崇磬揮揮手,「你在哈瓦那那幾年真沒白呆了。」

    董亞寧沉吟,喝了口酒,「是沒白呆。」

    他倒回去,靠在沙發背上。這輩子最黑暗的一段時間都擱在那兒了。

    葉崇磬見他這樣,一笑,問:「你到底犯了什麼事兒,至於發配邊疆?」

    他隱約的聽說過,那陣子董亞寧是因為什麼事情觸怒了他父親;董其昌一怒之下把亞寧發配去了古巴——幾個項目做下來,兩年半過去了。老爺子氣消了,董亞寧也消停了。他猜測大約是跟女人有關係。以董亞寧私生活之絢爛多彩……照崇碧的話,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不過這話,就不好拿上來說了。

    葉崇磬看佟金戈一眼。佟金戈老神在在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繼續摸著桌上的骨牌。

    董亞寧拍著旺財的大頭,聽他這麼一問,出了一點兒神。

    「不提了。」他說。

    葉崇磬給他倒了半杯酒,「揭人家短處的時候,你可是從來痛快。」

    「這輩子不會再犯的事兒,還提它幹什麼?」董亞寧笑,「因禍得福,這話總有道理。那幾年收穫當真不小。一沒事兒了吧,我就愛去看他們搓雪茄。一來二去的,有幾位師傅也成了朋友。很有意思。人雖不傳你手藝,但是也不攔著你偷師——要是這會兒給我菸葉子,我就能給你來一條——你等我回頭讓人弄點兒正宗的菸葉子來,我自己搓;自己搓的不見得最好,可是那味道,只有自己知道。就我前兒還問瀟瀟,結婚要我送什麼合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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