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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2:40 作者: 尼卡
    Vincent接著說:「而且我們多年來確實已經致力於研發和使用動物皮毛替代品,並且身體力行。」

    汪陶生未置可否。

    屹湘在心裡嘆了一口氣——Laura桌上的皮墊都是鱷魚皮封上等水牛皮。替代品?別鬼扯了。LW最昂貴、最奢侈、最有價值的品牌之一,就是皮具製造。只要熱愛這等奢侈品的人存在一日,這一本萬利的買賣就會有生命力。

    動物保護主義者?哈,就算是那個最極端的,腳上不也穿著皮靴?

    屹湘攥了下拳,手指疼。

    Vincent轉向屹湘:「Vanessa,你應該配合公司策略。會有同事安排你接受媒體採訪。」

    接下去,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也會有人教給她;為了避免出錯,也許安排一場演練也是可能的。

    可是面對媒體嗎?

    自己這張素白的臉,取代那個血色的身影,也是在頃刻之間。

    汪陶生看著屹湘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Vanessa,你責無旁貸。」Vincent見屹湘始終不開口,微微皺眉。

    屹湘沉吟。她已經有了決定。

    她緩慢地說:「Laura,Vincent,我進公司已經近三年。我喜歡LW。」

    「Vanessa,這我們都知道。」Vincent說。

    「給公司帶來這麼大的麻煩,我始料未及。我願意承擔後果。」屹湘放慢語速,「我不會對暴行低頭。也不會公開的談論這件事。請原諒。我這就遞辭職信。」她站起來,深鞠一躬。「我先出去。」

    Vincent要說什麼,汪陶生單手做了個制止他的手勢,他只好看著屹湘走了。

    汪陶生看他,半晌才說:「就照你剛剛說的吧。既然公關部已經在做這個工作,就照原計劃進行。你看,這兩天我的訪問都忽然增多了。我也覺得,壞事未必不能變成好事。」

    「Laura,其實我才是責無旁貸。」

    「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

    「不過,我想說的是。Vanessa是個很有個性的設計師。雖然這次她惹了禍。能不能給她一個機會?輕易放走她,是公司的損失。」

    「Vincent你不該是這麼感情用事的人啊。」汪陶生微笑,「Vanessa?我看過她的資料,她在公司兩年有餘,表現普通。」

    「十年磨一劍。」

    「這一行,太多一夜成名、三天改朝、七日換代,真正的創新和速度意味著一切。誰?誰等她磨劍十年?」汪陶生說。

    第二章 沒有月亮的夜晚(十九)

    「我等。Laura,你也該等。她十九歲半就拿布朗獎……」

    「那也只能證明她曾經是個天才少女。」

    Vincent忽然有氣,「Laura你怎麼也開始急功近利?」

    「我的公司不養閒人。」

    「那要這麼說,這次的秀如果沒有Vanessa,我們現在還能坐在這兒討論什麼名譽不名譽?扯塊遮羞布做過街老鼠吧。」Vincent氣呼呼的。

    汪陶生微笑。

    「到底怎樣?」Vincent追問。

    「我考慮下。」汪陶生桌上電話又響,她手扶上去。「Vanessa既然不想面對公眾,也不勉強。我們有別的方案。」她拿起電話來。

    Vincent出去了。

    汪陶生講完電話,獨坐片刻,站起來,繞過屏風。

    「今天好忙。」她坐下來,對著沙發上的人說,「悶不悶?等下我就可以走,陪你吃午飯……」

    「這女孩有原則。」沙發上坐著一位美婦人,手裡正翻著一本畫冊。

    「唔。」汪陶生笑了笑,「可不。」

    「也許應該鼓勵。」

    「你都說了不插手公司的事。」汪陶生開玩笑。她忽然頓了頓:郗屹湘的模樣,大概是看多了幾次,無端的多生出幾分親切感。就連她下巴上那顆小小的痣,都覺得俏皮可愛——不過,在她發倔的時候,那顆小痣竟然也一副倔強而不服輸的樣子。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我只是聽到,問一句。」

    汪陶生笑了。

    「陶生。」美婦人眼波流轉,合上畫冊。

    「是。」

    「這幾年你花了很大力氣在大中華區部署。」

    「是。那是亞太區的重要一隅。」

    「真的因為這個?」

    汪陶生沉默。

    「我以為我們一直有默契。」

    「起碼我們不能放棄那個市場。」

    「我不希望你這樣。」

    「大姐,那是你從來不看我們的業務增長報告。」汪陶生認真的說,「筠生做的很好。在中國大陸的布局,也才剛剛開始。我們有信心,日後會更好——筠生這次沒有早早趕過來,就是因為在上海和長沙都有分店在籌備階段,她的脾氣,要求又高,又恨不得事事親為……忙都忙死了。大姐,再說這個決策也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為公司前景,進入新生市場絕不能落後。何況對於咱們來說,起碼不存在文化障礙。」

    短暫的靜默。

    汪瓷生將畫冊放在手邊。貴妃榻上的紫色金絲絨柔軟而華美,她撫摸著。

    「你這麼執著。我也不好說什麼。但是,」汪瓷生稍微停了一下,「筠生狂傲急躁,時常目中無人。做設計,才華綽綽有餘;做運營,你還是另選其人吧——你剛剛提到長沙,我以為對LW來說,那並不是非常適合的地點。」

    「大姐。」汪陶生微笑,「我們來自那裡。葉落歸根,母親說的。我們總有一日要照她的遺願,送她回去。我想她會樂見咱們姐妹的版圖上,有一顆棋子在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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