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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12:40 作者: 尼卡
    有人猛的抓住了她的設計圖,大聲的叫喊。

    屹湘迅速反手扯住了帶子。

    「住手!」她低聲。

    聲音被周圍的吶喊吞沒了。

    但她毫不示弱的死盯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第一章 沒有季節的都會(二十六)

    「你給我放開!」她聲音尖利起來。這一張口,嘴角瀰漫的血漿迸進嘴裡去。

    「劊子手!」那人有一張「癮君子」的臉,還齜著黃黃的牙。

    屹湘覺得作嘔。

    「放開!」屹湘一巴掌推出去,扇在「癮君子」的肩上。

    她奮力的奪著她的設計圖。只是她這等瘦弱的女子,根本沒有被放在眼裡。那人重重的推開她,一把奪過皮筒,高高的舉了起來。人群里立刻有人吹起了口哨,尖細而銳利。

    「混蛋!」屹湘開罵了。

    「郗小姐!」「Vanessa!」他們在叫她,她不理,只看著「癮君子」將皮筒丟在地上,興奮的踩著。頭腦中像有兩條火龍在飛舞,熱力四濺的。

    屹湘使勁兒的推了他一把,蹲下身去搶皮筒。

    她抓住鎖扣,使勁的抽了一把。沒抽動。猛然間一隻腳趁機對準她的手踩了上來——穿著二戰時期美軍軍靴的腳,鞋底硬的像石頭,踩著、碾著。

    一股鑽心的疼,瞬間,讓屹湘積攢的那些可以罵人的英文詞彙都衝出了口。

    她會罵人。她用帶著重重的英倫腔的俚語罵起人來,也毫不遜色於布魯克林的市井大嬸——而此時她從頭到腳像是沾了上百個人的血,看不清眉眼口鼻……她的反擊讓人群情緒更激動。

    Joanna被推的撞到她身上,她一把將Joanna推到身後去。

    混亂之際,她頭髮散了下來,在糾纏之間被人抓住,她被迫後仰。看不清是誰,她只知道自己被扯住頭髮被往旁邊拖,她忍住痛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胡亂踢打,不知道從哪兒抓起來什麼東西,根本不顧疼痛的好像要撕裂的頭皮,對準前方亂戳起來……眼前一派血紅。

    有警察將屹湘倚住,試圖把她從混亂的人群中隔開。一抓到屹湘的肩膀,屹湘尖叫起來。她拳腳施加,毫無章法,逮住什麼打什麼、逮住什麼踢什麼……風聲雨聲,汽車鳴笛聲,警哨聲、警笛聲、各種呼喊聲……全都抵不住她耳邊那個瘋狂的喊聲。

    混亂間有人勒住她的脖子,她機敏的轉身,那人反應也快,來抓她的手臂,她頭一低便毫不猶豫的對準了那手狠狠的咬了下去……那人痛苦的叫聲比警哨聲還要尖利……

    「住手!住口!」那人對著她喊。

    憑什麼是她先住口,又憑什麼是她先住手?

    停不了,就是停不了。恨不得把嘴巴里這塊皮肉給咬下來。

    她的手臂終於被人大力的抓住。

    屹湘仍想要掙開,腳下也在不停的踢蹬——沒完呢,她還沒把那些人都給打退呢!

    身體被兩個身強力壯的警察制住,動彈不得,手腕上一陣冰涼。她張著嘴,模模糊糊的粉紅色視野中,看清手腕上多出來的那隻亮晶晶的東西——手銬。

    雨水帶著血污迸進嘴裡。

    她喘著粗氣,猛烈的咳嗽起來。咳的心肝脾肺都在胡亂的顫動、發疼……

    第二章 沒有月亮的夜晚(一)

    葉崇碧接了事務所的電話就準備準備出門。

    葉崇磬剛跑步回來,問:「不是說中午才去工作?」他把報紙丟在桌上。

    崇碧解釋說有急事要趕到警察局。

    葉崇磬就打趣道:「這種日子是多麼的緊張刺激啊,怎麼捨得就回家洗手作羹湯啊!」

    崇碧聞言作勢要掐他,說:「自己弄飯吃。別忘了晚上米爾森府上的舞會——你上回來就答應去,人家巴巴的給你留了帖子。你真是,好意思的。」一回身便開門走了。

    葉崇磬在廚房裡走來走去。

    自己弄飯吃。好像能難得到他似的。

    崇碧的廚房極大處處都是典型的美國式樣的「極大」,物質儲備也「極大」,可就是除了牛奶,全都是生的。

    葉崇磬卡著腰看著打開的櫥櫃裡那些琳琅滿目的精美盒子,琢磨著他要怎麼湊合出一些吃的來……偶爾他在這兒留宿,崇碧這丫頭也從不動手做飯,別說是煮頓像樣的菜,就是拌一個蔬菜沙拉她都嫌占用時間,就會說可以等鐘點工上門來的時候,請她給做。他不是沒嘗過崇碧這位鐘點女傭的手藝,實在是……難以下咽。他這個味蕾不算靈敏的人都覺得偶爾為之已經算是遭罪,何況客房裡還有一個嘴刁的一塌糊塗的混蛋呢?

    葉崇磬想到這裡,轉身往客房走,「乒桌球乓」的一頓敲打,室內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董亞寧!」他叫道。

    半晌,他也只是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皺了皺眉,擰了下門柄,推門一看,床上空空如也。床鋪整整齊齊的,枕頭上都沒有皺褶,像沒有人睡過似的。床頭的菸灰缸里有一點菸灰存著,幾根菸蒂都只燒到半截。橫七豎八的,跟整潔的床鋪對比鮮明。落地窗開了半扇,風夾著濕氣,吹拂著白紗,翩然起舞,地板上一點水汽。

    葉崇磬從平台上往下看了一看:街邊的槭樹下,董亞寧的車子已經不見了。他回身關了窗。在屋子裡站了一會兒,漸漸的這才聞到一點點殘存的酒味。

    昨晚他們都喝了不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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