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頁

2023-09-20 21:01:15 作者: 費拉曼圖
    如雷的心跳和放縱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倆人心口多年結成的痂被彼此狠狠撕掉。一時間血氣瀰漫,磅礴澎湃的欲望在體內攪動翻湧,逼得人發狂,惹得人想叫。

    在一片漆黑闃寂中,秋實仿佛又看見了童年那翻卷無邊的草甸子。他和徐明海手拉手大步往前跑,繞過鬼沼澤、躍過深井,跑啊跑,一直跑到天邊。天邊是滾滾的雲,是啃過的棉花糖。

    最後,他們跑到了401窄窄的單人床上。而這一次,倆人終於可以無所顧忌地緊貼著彼此相擁而眠。

    夢中猶聞珍鐸迎風而韻響,但見金盤向日而光輝。

    次日臨近中午秋實才渾身難受地醒過來。一睜眼,看見徐明海剛進門。他拎著幾個塑膠袋,還捧著一大束花。整個人精神抖擻,一點兒都看不來昨晚是帶傷上陣,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忙活了半宿。

    徐明海放下東西,光明正大地蹲在床邊欣賞老婆更衣。

    秋實沒眼看自己身上星星點點的曖昧印記,只隨便套上件T恤,然後拿鼻子仔細辨別空氣中飯菜香。

    「買什麼了?昨天晚上就沒吃飯,餓死了。」

    徐明海聽見立馬起身,把吃的全都擺在宜家的木頭桌子上。

    秋實一看,好傢夥,門釘肉餅、粳米粥、八寶醬菜、糖卷果、奶油炸糕、乾隆白菜……稱得上是有軟有硬,有涼有熱、有咸有甜。

    「徐老闆又開始炫富了。」他笑著點評完,扶著腰挪去洗手間洗漱。

    「睡的是我老婆的房,我還不表現好點?」徐明海顛顛兒跟上,依在門框處,可憐兮兮地說,「我怕有人今兒提上褲子不認帳,撲棱一下就飛走嘍。」

    秋實擠牙膏的手一抖。

    徐明海立刻警覺起來:「你不是真要飛吧?」

    秋實轉身看著他,無奈地說:「我年假只請了五天。今天下午的航班回澳門。」

    「……」

    徐明海覺得自己熬了這麼久,好不容易苦盡甘來捧住了人參果。可還沒咂摸出味兒呢,啪嘰,掉地上就沒了!

    他下意識想說,果子,咱不走了行嗎?他還想說,哥現在雖然不算是有錢人,但養活你一輩子沒問題,回來吧。可這話,他終究沒有說出口。

    徐明海記得果子昨天提過,說很喜歡現在的工作。而隨意犧牲對方的前途來配合自己這種二百五的事兒,他說什麼也不能再幹了。反正人已經找到,剩下的可以慢慢籌劃。

    「幾點的飛機?」徐明海咬牙問。

    「3點到機場就來得及。」

    「行,」徐明海點點頭,「那送你去機場前先帶你買點稻香村,好歹回了趟家鄉,拿去讓上司和同事們嘗嘗。」

    秋實看著成熟起來的徐明海,心中一片溫暖。他邊刷牙邊算日子,等把自己收拾利索了,說:「下個月14號是中秋,我拿幾天假期再回來看叔叔阿姨。」

    「真的?!」徐明海頓時來了精神,但繼而又躊躇道,「可我媽說當年她對你……」

    「都過去了,」秋實打斷對方,「光是這些年叔叔阿姨沒逼你結婚生孩子這一點,我就該好好謝謝他倆。他們這輩人肯讓步到這個程度,不容易,承受的壓力一點兒都不比咱倆小。」

    徐明海一步跨進洗手間,摟住人,把頭抵在對方脖頸處,半天都沒說話。

    「行了,徐老闆。」秋實笑著啄了一口徐明海,「再不吃飯我要低血糖了。」

    徐明海於是非常嘚瑟地把餐桌拉到落地窗旁,讓初秋大好的陽光灑在上面。再擺上蓓蕾初開的香檳玫瑰,三兩下就打造出個小型自助餐檯來。

    兩個人面對面地坐下,共進午餐。

    「對了,果子。這裡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買的?」徐明海接茬兒打聽。

    「北京那年SARS解禁後我回來了一趟,可胡同里已經沒人住了。我去派出所,他們說你沒事兒我才安心。」秋實咽下奶油炸糕,嘴裡和心裡一樣甜。

    「他們還說,拆遷的那會兒你帶頭釘子戶怎麼都不肯搬。哥,你是怕我回來找不到家,對嗎?」

    徐明海鼻子一酸,自己拒做拆二代的傻帽行徑終於在愛人面前得以昭雪。

    「買這裡,多少算是陰差陽錯。我讓售樓處的人幫我聯繫501的業主,可沒想到……」秋實笑出聲,「徐老闆真硬氣啊。連電話都不肯屈尊紆貴地親自接一下,我還以為房主是北上打拼的南方人。」

    「我……我腦殘外加缺心眼兒。當時在香港,吃飽了撐的讓張Sir接的電話……」徐明海再次進行客觀的自我批判。

    提起香港,秋實便想起徐明海那口不知從何而來的廣東話:「你總去那邊嗎?」

    「我以為你人在那兒,所以這些年一有時間就跑過去,跟著私家偵探張Sir都快混成半個本地人了。」徐明海發出邀請,「下次一起去,帶你去上環吃避風塘炒辣蟹!」

    「為什麼會覺得我在香港?」秋實覺得徐明海這第六感雖然稍稍有些跑偏,但直線距離只差60公里,已經很牛了。

    「2000年8月1號張國榮熱·情演唱會。你在現場,對不對?」

    吧嗒,秋實筷子上的門釘肉餅跌進醋碗裡。

    「我就知道……」徐明海終於有機會探明了這樁多年疑案。他輕輕揉住對方柔軟的耳垂,「怎麼可能認錯呢?我當時拼了命地喊你追你,可人實在太多了,還是沒能逮住你……」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