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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01:15 作者: 費拉曼圖
「可人家哪兒管那個啊!好像當時對方同行的人也挺多的,話趕話兒幾個人當場就幹了起來了。後來警察來了拉開了架,挨個說服教育了一頓就放走了。我哥氣不過,第二天揣著彈簧鎖就又找那孫子去了。您說論起單打獨鬥來,那孫子哪是個兒啊?我哥直接給丫開了瓢。後來那孫子直接就被送進了醫院,小丫挺的足足昏迷了半個月才醒過來。我哥因為這個被判了強勞三年,我倆就是那裡面認識的……」
第28章 我願意
賴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秋實手裡的冰棍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吃完的。他和周鶯鶯倆人就坐在商場門口的花壇台子上,一直到如血的殘陽從天上落到了地上。
秋實小聲喊媽的同時拽了拽她的衣襟,才把周鶯鶯的魂喚回來。
驚醒過來的人於是沒再提買新衣服的事情,倆人也沒坐公共汽車,就這麼步行著從商場向家走去。
秋實一路心驚肉跳地看著周鶯鶯,看她的神情從茫然無措一點點過渡到了胸有成竹。
倆人吃過一頓靜悄悄的晚飯。周鶯鶯燒了些水,彎腰站在臉盆前把頭髮弄濕了,然後擠了些「蜂花」在手裡開始一縷縷揉搓,綿密潔白的泡沫便從濃黑里慢慢滋長出來。
秋實呼吸著空氣里洗髮水特有的香味產生了一種很矛盾的感覺。周鶯鶯明明只是在洗頭,看上去卻有種要上戰場的義無反顧和期待。
她頭髮擦至半干任由它披在肩後,隨即便拿秋實的小書桌當了梳妝檯。她翻出一隻全新的口紅,對著巴掌大的鏡子拿它一點點塗滿了整個嘴唇。像是變魔術一樣,淡粉色轉眼成了飽滿的玫瑰紅。
化完妝,周鶯鶯哪裡也沒去,她就靜靜地坐在屋子裡像是在懷念什麼又像是告別什麼。一直到了很晚的時候,大門口終於傳來了動靜,周鶯鶯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對秋實說:「我出去一下,果子今天晚上自己睡好不好?」
由於她此刻的神態過於輕盈甜美,不像是誰的媽媽,反倒像是個少不更事的小姑娘,秋實便懵懵懂懂地點了頭。隨即,周鶯鶯轉身開門徑直朝東南角的屋子走去。
秋實馬上用雙臂撐在書桌上,使勁透過窗戶向外張望。那邊的門開了,裡屋瀉出來的光讓秋實看見陳磊開門後直接愣在了原地。而隨著周鶯鶯走了進去,門就關上了。
秋實從椅子上下來,手腳並用地爬到了雙層床的上鋪。明明已經很晚了,可他看著房梁卻一點困意都沒有,腦子裡又響起了今天下午賴子那含含混混的腔調。此刻萬籟俱寂,適合思考。秋實努力把他話里那些個七零八碎的話佐料都一一排除後,斷定「哥」是陳磊,「妹子」是周鶯鶯,「丫」是楊衛安。
想到里這裡,他便怎麼都待不住了。秋實翻身又從上鋪又爬了下來,穿上鞋推開門往西跑到了徐明海的屋前。
徐明海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聽見有輕輕的敲門聲。他一下子就醒了,開門見是秋實,便趕緊把穿著小褲衩的人放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你媽呢?」
秋實吞了下口水不知道怎麼說。
五月的晚上到底還是有些涼,徐明海見秋實被夜風激起一身了雞皮疙瘩,忙把小孩拽上了床。倆人都是獨生子,沒有和同齡人晚上一起睡的經驗。此刻互相摟著,肌膚貼在一起,感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溫存。
徐明海仔細用單人薄被蓋住他倆,問發生了什麼。
等秋實磕磕絆絆好不容易說完,徐明海便用最近剛流行起來的一個詞高屋建瓴地總結道:「三角戀。」說完他接著馬後炮,「根據你送來的情報,你媽和我乾爹已經好上了。嗨,其實我早看出來了,乾爹喜歡你媽。」
秋實聽到這裡終於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到底怎麼才算「好上了」?睡一起就算?
「應該是吧。兩口子不都一起睡嗎?具體怎麼回事兒誰知道呢?一問大人他們就說你小孩兒打聽這幹嘛?耍流氓。」
徐明海大秋實2歲半,按說已是漸通人事的歲數。但由於那時候根本沒有什麼像樣的性教育,男生之間也只能以訛傳訛。就這,徐明海在他們班還算知識面豐富的,懂得從小人兒書里舉一反三。
「流氓」是個很可怕的詞,配合著剛剛看到的情景,讓秋實覺得自己模模糊糊接碰觸到了某些關於生命起源的真相,他因此產生了一種既興奮又害怕的複雜感覺。在他還知道怎麼消化這種情緒的時候,心裡馬上又產生了一個新問題。
於是他傻乎乎地問徐明海:「那咱倆睡一起,算』好上了』還是算』耍流氓』?」
徐明海聽了便把秋實摟進懷裡,手放在他腰窩處的疤上,用自己略高的體溫暖他,然後開始挖坑:「不管是』好了』還是』耍流氓』,都得是公母倆啊。除非……你樂意給我當媳婦兒,那咱就能一直睡一塊兒。」
「我樂意!」秋實的眼睛在黑暗裡發著光,宛若星子落入室內。
徐明海見人中招便再接再厲:「行,那說好了,明天就帶你去割雞雞。」
秋實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涮了,於是忙力挽狂瀾:「那,那為什麼不是你給我當媳婦兒?你去割雞雞?」
徐明海義正言辭:「小媳婦兒小媳婦兒,年紀得小,你聽過大媳婦兒和老媳婦兒嗎?」
秋實當即被噎住,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反駁。而徐明海則把頭蒙在被子裡嘿嘿壞笑,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欺負孩子。半天才他把腦袋重新伸出來,笑著賠不是:「果子彆氣,真有那麼一天,割也割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