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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1:00:58 作者: 淺淺的心
    顧盛起身,皇上淡淡開口,「邊境現在如何?」

    「回皇上,皓月攝政王回歸皓月,張峰被召回。現邊境暫安!」

    暫安!

    這話說的含蓄,更所含良多,但也不是虛報。

    大越,皓月,大元,三國交界之處。碰觸摩擦時有發生,說暫安是實情,說永安才是大話,是居功。

    不過,也因只是暫安,顧盛長子(顧廷治)手握虎符,理所當然的留在了邊境鎮守。

    虎符未收回,只治罪顧盛有甚用?

    身為帝王者,這三十多年來,雲壑學到的最多的,其實並不是如何懲治人,而是隱忍。

    稱帝之前,身為太子要隱忍著自己的謀略,不被先帝忌憚。

    稱帝之後,要隱忍著莊家,在不傷國之根本的前提下,逐步把莊家剔除。

    而現在……

    身體衰敗,大亂剛平,朝內未穩……

    多重因由重疊一起,重思量,現在並不是處置顧盛的好時機。

    在這無論身體還是人力都最為虛弱的時候,若為一時痛快,斬殺了他,之後所帶來的後果,難以預想。

    所以,縱然對顧盛難容,皇上此時也會隱忍。終有一日……

    想著,皇上垂眸,眼裡溢出一抹灰暗。現在這等被動的局面,太多地方讓他倍感有心無力!

    壓下心中焦躁無力感,皇上開口問,「完顏千華是怎麼回事兒?」

    顧盛同完顏千華一併回來,因由是何,皇上會一無所知?當然不可能。

    不過,縱然知道一些又怎樣?仍要聽顧盛說!

    聽他講,才能更加清楚的知道,顧盛對他這個皇上的忠心還剩下多少?

    「稟皇上,完顏千華自從大元突然失蹤之後,不知何時竟成了皓月的皇后。因易容的關係,臣直到皓月皇上駕崩,皓月皇室大動,不久才知曉這一事。然,還未來得及向皇上稟報,邊境既發生了躁亂。」

    顧盛肅穆道,「而製造邊境這起動亂者,不是別人,正是完顏千華。是她驅使皓月將軍張峰,以莫須有的名頭在邊境發起躁動,以此拖住微臣,其目的似要大元大亂!知曉其目的,臣藉助皓月攝政王之力,捉獲了完顏千華。只是……」

    顧盛說著,微微一頓,抬眸看向皇上,「完顏千華言:若臣懲治了她,皇上和湛王必將出事。而臣定會成為千古罪人。她一言,臣本認定是危言聳聽,本欲直接處置。然,容逸柏說,為防萬一,決定先把人帶回,之後再交由皇上定奪。」

    「而後,容逸柏隨同副將帶兵先回京城,臣在邊境做好善後,押解她一併回京。」

    皇上聽完,悠悠開口,「原來是這樣!」

    事情的全部,比他查探到的更仔細,更詳細,更甚者,竟無一絲遮掩。

    皇上和湛王必將出事,顧盛竟然連這句話都沒隱下,直白的說出來了。

    顧盛到底在想什麼?皇上忽然看不透了!

    本以為,他跟完顏千華是同謀。

    京城危難不歸,現在歸來……

    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嗎?

    因知曉完顏千華掌控著他和雲珟的性命。所以……顧盛要把莊家剛走過的路,再走一遍嗎?

    顧盛歸來,在所有預想中,他或會謀反,在皇上腦海中思慮最重,也已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可現在……

    「顧卿一路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息歇息吧!」

    「是!臣告退。」

    顧盛離開,皇上在軟榻上躺下,緩緩閉上眼睛,遮住所有情緒。

    湛王府

    「記得離開時候,他還不到六歲,才剛過我腰際。可現在……感覺才一晃眼的時間,他都已經這麼大了,都已成親了。」完顏千華坐在床邊,看著湛王,眸色柔和,感嘆著時間的流逝。

    容傾靜靜坐在一邊不言,完顏千華眼中的柔和,她看不懂。

    看著生命垂危的兒子,第一反應是感嘆時間的流逝。如此母親……

    真是多愁善感!

    感嘆過後,抬手撫上湛王脈搏。屋內,更為沉寂。

    容傾靜靜看著,手心一片濕涼。

    容逸柏視線在容傾臉上掠過,而後落在湛王身上。

    凜五站在一側,心口緊繃,屏息靜待。

    院外,三皇子走來走去,不時往屋內看一眼,轉頭看向凜一,「那女人不會出么蛾子吧!」

    凜一搖頭,「不好說。」那女人沒什麼事兒做不出。

    三皇子凝眉,嚴肅道,「我這個奶奶,橫看豎都不像是個好東西。」

    三皇子話出,石頭眨眨眼,望天。

    凜一沉默不言,無聲的認同。同時不由多看了三皇子好幾眼。

    對主子,對王妃,三皇子最近倒是頗為關心。他本以為,京城局勢穩定下來之後,主子是好是歹,三皇子都已無所謂了呢。沒曾想……

    凜一那略帶探究的眼神,三皇子看的清楚,卻懶得解釋。解釋起來太麻煩,重要的是,他說了他們也不見得相信,反而懷疑更多。如此,又何必多費唇舌。

    屋內

    完顏千華手從湛王脈搏上移開,抬眸,看向容傾,淡淡道,「若無藥,活不過三日。」

    完顏千華話出,容傾心口緊縮,顫抖。三日!

    凜一握著劍的手收緊,青筋跳動。

    完顏千華垂眸,從腰間拿出一個瓶子,遞給容傾,「一日一粒,護他心脈。五日之後,看情況再論後續。」

    容傾接過。

    完顏千華起身,看向凜五,「好久沒見齊瑄了,不知他現在可還好?」

    凜五聽了,轉頭,「周正,帶公主去見齊瑄。」

    「是!」

    完顏千華緩步走出。藥她是給了,要不要餵雲珟吃下,已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容傾把手中藥瓶遞給凜五。

    凜五接過,觸及瓶子上那一片濕涼,眼帘微動,垂眸,什麼都沒說。

    完顏千華那一句,活不過三日,這話入耳,一身冷汗,容傾如此,他亦是。

    輕輕打開藥瓶,倒出一粒藥丸,輕聞,隨著直接放入口中,咽下。少時,開口,「不能解除主子身上的毒。不過,確實可以護住主子心脈。」

    容傾聽了,開口道,「他現在的身體情況,不適宜解毒是嗎?」

    凜五點頭,「主子的身體太過虛弱,一些藥現在承受不住。」

    積攢了十多年的毒,要清除,不是一個藥丸就能做到的。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而這個過程,比容傾泡藥浴的滋味兒更難受。還有就是……

    凜五垂眸,完顏千華會輕易解除主子體內的毒嗎?答案,很清楚!

    除非她是想死,或終於為母者良心發現。不然,她絕對不會輕易解除湛王身上的禁錮。

    顧家

    拜過君王,拜見兄長。

    「弟顧盛給大哥請安。」

    看著彎腰拱手,深拘禮的,對他敬重如常的顧盛,顧振眼裡滿是複雜,而後伸手把人扶起,「你我兄弟就別這麼多力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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