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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43:03 作者: 稚棠
紗簾外, 傳來季遠生不悅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季北川不敢看他,胡亂扯謊:「我, 我登山累了,從學校回來就很累,想睡覺。」
季遠生皺了皺眉。
作為一家公司的執掌者, 他可以洞悉出一個人是否撒謊, 是否真誠, 而眼前少年的行為,顯然被歸類於遮掩一類。
他看到了被他藏起來的文件, 雖然沒看清是什麼, 但是可以判斷的是, 季北川不願意讓自己看見, 之前他聽說叛逆成長期的男孩都會想和家長做鬥爭, 難道這就是。
季遠生眉頭緊鎖:「出來。」
丟下話他往旁邊的沙發走,床上的季北川楞了一會,連忙站起身跟上了他。
季遠生語氣沒有太多的苛責, 但卻讓人畏懼:「爬個山就嫌累?」
季北川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季家的家風很嚴格,從來都沒有養尊處優之說,以前就算季遠生不在家裡,也是交代了管家監督季北川鍛鍊身體,控制飲食。
季遠生看著他鵪鶉一般的模樣,有些失望:「看來是我平時沒有好好管教你。」
季北川眼眶紅了:「不是的。」
季遠生沒多說什麼,只道:「家裡的主要產業都在海外,我忙於公司的事務,常年不在國內,這次回國,一來是收攏國內市場,二來也是因為你,這些日子總是夢見和你母親懷孕的時候,我答應會照顧好你們母子…」
下午的陽光慢慢落進來,一向是身居高位的男人在此刻面露感傷,在這一刻,他不再是運籌帷幄的總裁,更像是一位失意的丈夫,一位有些自責的父親。
季遠生嘆了一口氣:「她不願意面對我,想來也是責怪我沒有教育好你。」
季北川身側的手不自覺握起:「是我辜負了您的栽培。」
季遠生看著在自己面前戰戰兢兢的孩子,心中倒是多少生出了些憐憫之情,終究是他和沈幼亭最後的骨血啊,這些年他沉溺在亡妻逝世的傷懷中忽略了他,甚至心中隱隱有些怪罪是這個孩子的出生帶走了自己的妻子。
但是細細想來,罪又怎麼在他呢?
思及此,季遠生的臉色柔和許多,他站起身:「既然累了可以歇息,但是從今天開始,這樣的情況我不想再看見,明白嗎?」
季北川心裡有苦說不出,也只能:「是,下次不敢了。」
季遠生說完話站起了身,他比季北川高許多,如此居高臨下地看著,顯得壓迫感十足,往床邊看了幾眼,終究是沒說什麼,伸手輕輕落在季北川的肩膀上拍了拍,轉身離開了。
門被人帶上,屋內回恢復了一片冷清。
季北川額頭的冷汗滴落,他的腿在發抖,整個後背都濕透了,輕輕地靠在沙發上,他不停地喘氣。
「咚咚咚」
敲門聲輕輕地傳來。
季北川仿佛驚弓之鳥一般彈起:「誰?」
外面傳來溫和的聲音,是李嫂:「北川,先生離開了,他說你剛從學校回來累了,吩咐我給你煮了一碗雞湯麵,趁熱吃了吧。」
季北川走過去打開門,保姆旁邊的小餐車上面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
李嫂面容慈祥,關心道:「登山這兩天肯定累了吧,別太辛苦,我吩咐小廚房今晚做些你愛吃的,先生晚上也會回家陪你用餐的。」
「知道了。」
季北川將面端進房間,坐在地上捧著面碗,熱氣騰騰的霧升起,雞湯麵香氣濃郁醇厚,聞著令人食慾滿滿。
如果……
自己不再是季家的少爺,還會有人關心他嗎?
季北川掃過房間,電腦,滿牆的玩具,如果他不是季家的少爺,那麼他還能擁有這些嗎?
他有著人人敬仰的父親,而沈成只有一個瘸子爹,他有被人歌頌貌美的母親,而沈成只有一個賭鬼媽,他從來都是被人羨慕的存在,而沈成,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鬼而已。
他失去這些會痛不欲生,而沈成沒有什麼可失去的。
既然如此。
那他又怎麼能算是錯呢?
季北川放下面碗,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寫著聯繫方式的卡片,他撥通,聲音低沉:「喂,對是我,我可以給你們錢,但是你們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嗯,事成之後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傍晚。
夕陽的餘暉落在大地上,破舊的小巷子尾一出鬧劇正在進行,家具被悉數從裡面丟出來,還伴隨著咒罵吵鬧聲,不少鄰里都探出頭來瞧熱鬧,好不快樂。
有人詢問:「那家又怎麼了?」
嗑瓜子的女人回答說:「還不是高燦她家,聽說她昨天在麻將館輸了好多錢,追債的人都討上門了。」
「造孽啊。」
「可不是嗎,家裡還有孩子上學呢。」
「那她們家以後可怎麼辦?」
「我看這些人不會放過她,除非搬家。」
破落的房門前,房東大嬸身後還跟著兩個男的,她掐著腰:「拖房租拖了半個月了,你們不走就算了,人家討債都找上我了,高燦你給我出來,趕緊離開我這房子,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在她面前,站著跛腳彎腰撿東西的沈大山。
沈大山面露哀求:「王太太,這房租我再籌兩天就給你,再寬限寬限吧?」
「寬限?」
王太太嗤笑一聲,大手一揮:「沈大山,你有沒有良心啊你,我都寬限你多久了,這可不是我來催房租,而是債主,你老婆欠人家錢你知道嗎,人家說再不還錢,就把我房子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