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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40:38 作者: stillhet
    紀挽棠神色淡淡:「我從來都不自得,該是我的,總會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不會強求。」

    「說的好聽,你做得到嗎?」

    紀挽棠只道:「無愧於心。」

    ……

    又是春末。

    「金貴人,請回吧。」孫齊忠乾脆利落,「皇上忙於政事,不許任何人打擾。」

    金貴人手裡拿著羹湯,她自半月前起便常常來聖宸宮送湯,屢屢被拒,孫齊忠甚至連理由都不肯用心編纂一番,只一個忙於政事,就拒了她二十回。

    若是兩年前的金貴人,定會雙目一瞪,直接發作,可是如今高高在上的顏面早就四分五裂。從前她還覺得自己比表姐貌美,四妃之位不在話下,而如今,身在深宮已有四載,卻從未侍寢過,甚至只能依靠表姐生存,原本的驕縱早就被磨成粉末。

    「孫公公,」她往孫齊忠手中猝不及防塞了個荷包,「您就教教我,如何才能見到皇上吧。」

    孫齊忠連忙撒開手:「使不得使不得,小主,這萬萬使不得,奴才不過是個太監罷了。」

    金貴人毫無辦法,只能再次無功而返,她站在長和宮前,看著這座靜寂的牢籠,一時心力交瘁。

    她後悔了,她當時為何要進宮,為何要當妃子,以她的身份,找個世家子弟嫁作當家主母綽綽有餘,說不準膝下有了兒郎,而不是年已二十,卻夜夜獨守空房,與寂夜作伴。

    神遊著回到偏殿,忽一位胡妃身邊的宮女叫住了她:「金貴人,您怎麼現在才回來呀,娘娘正到處找您呢!」

    說著,她也沒管金貴人願不願意,就將她拉到了主殿。

    胡妃正在殿內焦急踱步,見了她,向來喪氣的臉忽然就溢滿了喜色,忙不迭拉著她道:「表妹,喜事,有大喜事啊!」

    ……

    皇后後家管束子弟不嚴,闖下大禍,如今被牽連者甚多,皆被關進了天牢。

    皇后得知這一消息後,竟笑了笑:「本宮早知會有今日。」

    她母家低微怕了,自從靖元帝登基後,用盡一切辦法想要往上爬,她從前想方設法制止,而如今她有一年沒有宮權,沒法管那一大家子了,分崩離析,也只在這一瞬間。

    後宮對後位虎視眈眈的人不在少數,她累了,抵抗不了了。

    ——

    近日,有一則謠言突然塵囂而上,說純貴妃為了皇后之位,施厭勝之術咒皇后,才會導致皇后母家做下錯事。

    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紀挽棠得知此消息後有些哭笑不得,這麼扯淡的事也會有人信?

    事實證明,信的人可多了。

    宮裡人門兒精,沒幾個信的,但是外面的老百姓太好欺騙,沒過幾天,謠言不僅沒有消散,反而就又加重,成了純貴妃在宮裡仗著寵愛羞辱后妃,十分可恨,皇上被純貴妃蒙蔽,不僅不責罰反而還十分縱容。

    有些個不明真相的讀書人被這些謠言煽動,竟開始聯名上書,要將囂張跋扈的純貴妃貶為庶人,將大皇子交於皇后撫養,以繼正統。

    如果皇后想要繼續做皇后,直接乘著這股子謠言的東風污衊一番純貴妃,她母家人說不定就能因此從輕發落,而純貴妃的名聲就會徹底跌落谷底,即便皇上寵她,純貴妃這一生也只能止步貴妃。

    但是皇后敢這麼做,定會得罪寵愛純貴妃的皇上,後位暫時是保住了,可搖搖欲墜,只要皇上想,過不了多久她就能以其他罪名被廢。

    若皇后同從前一般,私心甚重,這則計謀說不準就成了。但是不知怎麼的,皇后卻遲遲不露面,即便她家人都快到行刑之期了,她依舊安安穩穩窩在景仁宮。

    胡妃等了多日,終於坐不住了,叫來金貴人仔細叮囑,讓她前去景仁宮試探一番,臨行前躊躇不已,最終拿來一包粉末:「這是自宮外重金求來的阿芙蓉,只聞著有提神醒腦、使人舒爽之效,若是皇后依舊不肯露面,你就藉由煮茶將此粉末下到皇后杯中,然後將剩餘的彈落地面消匿。」

    「這阿芙蓉若是讓人吃了,便有使人痴傻之效,但脈象只顯紊亂,並不顯中毒。沒有阿芙蓉本株,他們是絕對查不出來原因的,只以為是皇后自己的原因,且痴傻不可醫治,你只管放心。」

    細細吩咐後,胡妃又語重心長道:「表妹,此次就全看你了,若是你勝了,我們胡金兩家便勝,若是你敗了,我們就都完了。」

    金貴人被委以重任,腦子一團亂,沉默了許久,這才腳步沉沉出門。

    胡妃看著她的背影,捏著帕子想:皇上厭惡皇后已久,皇后若是因自身痴傻,那這個後廢定了,皇后若是被廢了,那民眾定會以為是純貴妃做的,即便沒證據又如何,他們只相信有趣的消息,而不是真相。

    金貴人往景仁宮去,途中,摸了摸腰間的阿芙蓉,眉眼複雜。

    她與皇后的關係平平淡淡,算不上敵對,也算不上友好,毒害皇后,哪是那麼簡單幾句的事。

    **

    流言之始隋定衍就派人去查了,也一直在鎮壓,但是沒什麼效果,幕後之人比想像中更會躲藏,更善於玩弄民心,稍稍分析就知曉,定不止是後宮的手筆。

    民間不多說,單說朝中,就有不少人污衊臻臻,不停上摺子,叫他惱怒異常,在朝為官,竟也會被流言糊弄,一度想將那些隨波逐流的臣子殺了,最後還是臻臻安撫他,現在民眾十分敏感,若是他敢動手,民間自會有更洶湧的力量頂上來,不能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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