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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36:10 作者: 盛世白衣
    話雖是這樣說,可是語調卻絲毫沒有半點壓低的意思,聽上去就有點陰陽怪氣了。

    那人說完,便拉著回來拿紙巾的同學走。邊走還邊說著,「你說她是不是有病啊,每天話都不說也不去吃飯,就低著頭看書。」

    「大概是學人家仙女,只用喝水就可以吧。聽她寢室人說,她在寢室也不怎麼說話的。」

    「得了吧還仙女,小土鱉還差不多。你看看她從頭到尾穿的那些東西,都是幾年前的款式了。」

    和她一起那個人似乎有些聽不下去,轉移話題道:「快走吧,一回兒籃球都要打完了。」

    那個人這才想起來,又忍不住抱怨了一嘴,「真是的,要不是為了陪你我還能搶到第一排的位置的。我不管,你讓我看不清靳擇琛,你得買奶茶陪我。」

    沈安瑜淡淡的收回視線,看著自己一身的校服愣了下。

    這還能看出款式啊?

    除了鞋子是自己的,他們穿的不都是一樣的麼?

    人對人的成見與惡意,向來如一座大山般,搬不走移不開。

    沈安瑜聳了下肩,也懶得把力氣放在沒用的事上面。

    靳擇琛又是誰?

    看他打球還要搶第一排?

    是哪個明星進校園了麼?

    愛是誰是誰吧,都不如施瓦爾茨①重要。

    沈安瑜將沒喝完的牛奶喝完,繼續著手裡的算題。

    -

    第二天中午,下課鈴響起同學們爭先恐後的跑出去打飯。沈安瑜也不愛爭搶,反正食堂的飯一直都是夠吃的。

    她受不了桌子上亂糟糟的,把書本和筆都收拾好以後,又拿了本口袋書放進包里才走,想著吃完飯午睡前再背背今天上午學的《雨巷》。

    沈安瑜到食堂的時候,裡面已經沸反盈天了。

    她找到一個窗口排隊,她不急可別人卻急的不行。早上一頓還是七點不到吃的,撐到二十點肚子早就不知道叫了多少輪。

    於是事故便在此刻發生,故事也就悄無聲息的到來。

    沈安瑜打好飯正轉頭,這時在她旁邊等著打飯的男生見到吃的非常激動,用手指著自己想吃的菜,動作有點大了又是雙窗口緊挨的位置。

    男生胳膊肘便無意的懟到了沈安瑜的後背,外力忽然襲來她重心一個不穩手裡的托盤便不受控制的往前揚,還不小心踩到了後面的人。

    沈安瑜對有錢人家的小孩脾氣已經非常熟悉,生怕再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再說也確實是自己踩到了人,道歉也是應該的。

    她連忙轉身同時低頭看了眼自己踩上的是什麼鞋,萬一讓她賠是不是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內。

    入眼的是一雙嶄新的白球鞋,乾淨好看到她不知道怎麼形容。在豪門子女的包圍下,她也多少認識了些牌子,可是這雙鞋她認不出,但一看就知道很貴。

    本是乾淨潔白的沒有一點雜質的鞋面上,被印上了一個不大不小鞋印,帶著銀絲的鞋邊上還濺上了些菜汁,有油膩膩的。

    完了。

    這是沈安瑜心底閃過的第一念頭。

    沈安瑜迅速調整好心態,剛想著道歉,卻聽面前這個對她狠狠踩了一腳的人忽然開口,「抱歉啊,撞到你了。」

    聲音是少年獨有的朗潤,微微帶著些許鼻音,像是有些感冒。

    沈安瑜這才發現這人好高,她平視的狀態下不過才看到他的胸口。是一件很簡單的白襯衣,她下意識的抬頭,再往上看。

    臉肉緊實,顴骨顴弓初見鋒利卻仍保持著少年的清潤,因低著頭眼瞼微垂著,睫毛濃密纖長像是鴉羽。下頜線流暢,喉結隨著呼吸而輕微的上下滑動著。

    沈安瑜一時看呆,連呼吸都有些停滯,心臟在劇烈的跳動。

    「同學?」大概是見她沒說話,那人又叫她,「你沒事吧?」

    沈安瑜終於回過神來,從耳尖到耳根迅速發燙,悄悄的蔓延到臉上。

    「啊……沒,沒事——」語無倫次了半天,才想起自己還沒道歉。她暗罵了自己一聲,有些窘迫的咬著唇,「那個,對不起啊,我……」

    「沒事。」那人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沈安瑜這才發現,他手裡還抱著個籃球,襯衣扣子被他解開了兩顆,因為離得近,甚至都能聞到他衣服上淡淡的皂粉味。

    她的臉更紅了,低著頭半夜說不出話。

    「靳擇琛趕緊買完走了,還能再打一場。」

    直到和那人同行的人叫他,沈安瑜才敢再次抬起頭,看到他在窗口買了瓶青檸味的脈動,也終於知道了他的名字。

    原來他就叫靳擇琛,那個需要人搶第一排才能看到的靳擇琛。

    很多年以後,沈安瑜再去回想那天中午,她覺得那年的夏天都如靳擇琛手裡青檸脈動一樣——沁人心脾,又令人怦然心動。

    午飯灑出去不少,那個撞到她的人也道歉想在幫她買一份。但是沈安瑜本身也吃不完一份,現在剩下的剛好夠她的量也就作罷。

    只不過她最愛吃的椒鹽蘑菇沒了大半,讓她有點難過。

    可是想起剛剛鼻間聞到的淡淡皂粉和青檸味,又覺得被安撫住。

    那天中午,沈安瑜在背《雨巷》的時候,腦子裡不知道怎麼就出現了靳擇琛抱著籃球的畫面。

    詩讀了好幾遍,可是最後印進腦子裡的,卻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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