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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26:11 作者: 月下清泠
    景曜說:「你把我當迷糊少女嗎?」

    宋奕昕聳了聳肩,說:「可我也不是王子。」

    她不迷糊、不單純、也不聖母,她只怕是比誰還工於心計,也許她活成了綠茶白蓮,可是她在所不惜。

    她有什麼機會都要自己爭取,想要物質豐富的生活也要去進取自己的事業。

    沒有王子替她做完生命中的一切工作,沒有王子主動給她鋪好陽光大道,沒有王子替她穿上水晶鞋。她就只好自己爭取工作、爭取機會,自己穿上華麗的水晶鞋。

    宋奕昕將那些垃圾小心收撿,丟進最近的垃圾筒里。

    ……

    景曜本也有九成相信她的,現在也求證到了,她的困境比他想像地還要嚴重。他在那地下室中呆了不到兩分鐘就先出來了,還遇上了幾個奇怪地朝他打量的人,是宋家的鄰居。

    過了一會兒,宋奕昕才出來送他,送他到了地面。

    景曜離開前,取了錢包,掏了兩千塊現金給她應急,又說:「你別去那種地方了,我會和秦森說的,明天……明天你去我公司找我吧,我開支票給你。」

    宋奕昕知道景曜沒有在他父親的公司工作,他在校讀的是計算機,年輕時玩過音樂。因為表哥趙爾俊是娛樂業大亨,從表哥身邊耳濡目染受到啟發,他大學時用從小存的錢自己開了一家後期數碼特效公司,五年過去,公司現在一年能賺一個億。

    宋奕昕沒有拒絕他的現金,更沒有拒絕他伸出的援手,這已是最好的結果。如果拒絕了景曜這一條生機,她就真的沒有別的門路了。

    她朝他鞠了一躬,像是一句「謝謝」也難說出口,她之前也說過了,現在覺得那兩個字太輕了。

    景曜看著她好一會兒,忽說:「你既然讀高三了,早日回學校去。年輕女孩子……在人生岔道上不要走錯路。」

    ……

    宋奕昕回到家裡,宋奕陽才好奇地追問:「姐,剛才那個帥叔叔是誰?」

    宋奕昕說:「是我在外頭找來的一個……慈善基金的負責人,他想核實一下我們家的情況,說願意借錢給媽治病。」

    宋奕陽喜道:「真的嗎?」

    宋父欠債自殺後,宋家為數不多的幾個親戚都不與他們往來了。早前宋母病重,宋奕昕就去找過伯伯和姑姑,他們借了她一千塊,之後就不願見她。家裡有人生病時,親戚尚是如此,何況是素不相識的外人?

    宋奕陽小小年紀,對這些人情冷暖也見得多了,有幾分難以置信。

    宋奕昕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頭,說:「你好好寫完作業,然後把自己的衣服洗掉,我去給媽擦身子。」

    景曜坐在車中,從五環回二環還有不短的路程,路上霓虹幻彩,繁華似錦,他真的難以想像宋奕昕的生活。

    她不像外地打工者,她在鄉下沒有家可以回。

    忽然電話鈴響起,打斷他的思路,見是表哥趙爾俊。

    「餵?」

    「阿曜,沒有打擾你……你們吧?」

    景曜嘆了口氣,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正回家呢。」

    趙爾俊卻向他打聽:「對了,那個女孩叫什麼?我看她條件不錯,有沒有想過來我公司?」

    景曜一怔,又說:「你覺得她行?」

    趙爾俊笑道:「我還沒有仔細看過,看過後才能判斷她有沒有發展前途,能不能吃這行飯。」

    如果培養出一個優質的藝人,那是很賺錢的,藝人的收入公司占了大部分。一家娛樂公司也很怕公司旗下的明星台柱青黃不接,有些娛樂公司早年輝煌,但是幾年後因為沒有台柱子就只能苦苦支撐了。

    景曜想著宋奕昕的困境,他能借錢給她的母親治病、或者支援他們姐弟讀書,但是俗話說救急不救窮,她總得自立。她不是想要出賣皮肉的人,況且長得像歐陽珊珊的女人去出賣皮肉的話,他心理上有幾分牴觸。

    她如果可以在演藝圈發展,也算是自立自強,自我拯救了,景曜依照她的眼神和談吐,覺得她是這類人。

    「好,我先問問,她有意向,我帶她來見你。改天約時間。」

    ……

    翌日上午,景曜督促了一部新電視劇的後期進程,提了一些要求,回到辦公室看看手錶,果然樓下前台打來電話。

    「帶她上來吧。」景曜淡淡下令。

    過了五分鐘,宋奕昕走進了景曜的辦公室,景曜請她在沙發入座,讓助理上了咖啡。

    他掏出一張支票放在桌上,說:「你先拿去給你媽救命吧,如果不夠,你再跟我說。」

    宋奕昕雙手拿起支票,一看上面的數額。

    宋奕昕吃驚:「七十萬?我只是借五十萬。」

    景曜說:「病人的事是說不準的,還有你和你弟弟總要生活。你既然說是借,多一點少一點不都要還嗎?我還怕什麼?」

    宋奕昕堅定地看著他:「我一定會還的!我借據也寫好了,現在需要再寫一張了,你這兒能給我一張紙嗎?」

    景曜輕輕一笑:「好呀。」

    景曜見她去辦公桌旁認真寫借據的模樣,她身上是濃濃的書卷味兒。她今日沒在化誇張的妝容,頭髮也只扎了一根馬尾,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外套,腳下是一雙廉價的舊運動鞋。

    淡極始知花更艷,不知為何景曜想起了這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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