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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23:10 作者: 退戈
    男人見爭不過去,索性鬆開手,要從自己的秋衣里找手機:「你要讓我們配合多少次?還義務?你這叫騷擾!我現在就投訴!」

    賀決雲冷靜地說:「如果您不想我們以後每天都來找您請求配合的話,那就配合我們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

    男人放下手機,狠狠指了下他:「好,這是最後一次,你自己說的!我這就去拿鑰匙。如果再反悔,我找記者,找你們領導,我投訴死你們!」

    「不用找鑰匙了。」賀決雲說,「我們這次來,不是為了搜查梅詩詠的家,我們是來找田文冕的。」

    田文冕,就是梅詩詠的兒子,今年就讀小學六年級。

    男人剛走出玄關,聞言轉過了身,神色複雜地盯著他們。

    賀決雲說:「我們有兩句話想問他。」

    「你們想幹什麼?」男人戒備地道,「他還是個孩子!他媽媽已經走了,受不了你們刺激。有什麼話不能問我,非得問他?」

    賀決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後面一直當背景板的兩位女士,問道:「你覺得我們當中的哪一個,會刺激到他?大家都是想解決問題的,沒有人真是因為閒著來故意惹事,你說對吧?」

    男人遲疑不決,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情願。或許是覺得這樣僵持下去確實沒有意義,考量一番過後,還是生硬地妥協道:「都進來吧。」

    這段時間網上鬧得比較凶,田文冕暫時從住校轉成了走讀,以減少外界輿論對他的影響,同時還能讓他儘快適應新的家庭。

    男人過去敲了敲里側小房間的門,沒多久,一個半大的少年慢吞吞地從房間走出來。

    田文冕跟自己的舅舅其實並不熟,但母親去世後,他無處可去,只能跟著過來。

    驟然遭遇至親離世的悲劇,讓田文冕短時間內成長了許多,呀看著比同齡的孩子要早熟不少,走到客廳,站在那裡,睜著一雙下三白的眼睛,冷冰冰地看著三人。

    賀決雲請他坐到沙發上,田文冕一派老成地走過去,選了個位置,不吭聲,也不反抗。

    男人跟著入座,隔在二人中間,用壯碩的身軀擋住賀決雲大半的視線,仿佛他是個危險的敵人。

    在社交媒體高度發達的今天,十三歲的少年其實已經懂很多了,何況田文冕一看就很聰明。

    賀決雲想了幾種含蓄的開頭,想循序漸進地跟他交流,剛寒暄了兩句,就被田文冕無情打斷。

    「你想問什麼直接問吧,不要浪費我時間。」

    坐在另外一面沙發上的穹蒼與何川舟俱是贊同點頭。

    賀決雲沒好氣道:「……要不你們來?」

    何川舟客氣道:「你來,你來。」

    賀決雲乾脆放棄套路,直白地問道:「你母親有給你留下什麼特殊的東西嗎?舊的,少說有十幾年歷史。」

    田文冕面無表情地說:「沒有。」

    穹蒼突然插話:「他有。」

    田文冕轉動著眼珠飄向她。穹蒼與他視線相交,勾起唇角笑了笑。然而田文冕並不領情,又冷淡地轉了回去。

    男人不服氣道:「怎麼的?你們問話還自帶答案了?不相信那就別問啊,這唬人玩兒呢?」

    穹蒼大動作地起身,在男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去飲水機前接了兩杯水。遞一杯給賀決雲,又端了一杯給何川舟。

    她重新在沙發坐下,一手放在膝蓋上,慵懶地說:「你們繼續,不用在意我。」

    那從容流暢的動作,將男主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你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穹蒼無辜道:「喝杯水而已,不介意吧?」

    叫她這一打岔,男人忘了自己剛才想說什麼,悻悻作罷。

    賀決雲彎下腰,好讓自己的視線能越過男人看見田文冕,他繼續問道:「東西,你放在了哪裡?」

    田文冕稚氣未脫的臉,顯得有些僵硬。

    穹蒼再次搶答:「他在想著該怎麼騙你。」

    田文冕不悅地瞪了過去。

    穹蒼低笑兩聲:「他在惱羞成怒。」

    賀決雲深感頭疼,只是不知道這兩個小孩到底哪個更讓他頭疼。

    「大哥哥請你先不要說話,可以嗎?」

    穹蒼無所謂地攤手,暫時退出戰場。

    賀決雲又問了一遍:「東西你放到了哪裡?你知道那是什麼對不對?它很重要。你母親願意保留那麼長時間,就說明她也希望有一天能說出真相。你不應該讓他失望。」

    田文冕陰沉著一張臉。男人見他不想回答,準備開口打岔,又聽田文冕清晰吐出兩個字:「燒了。」

    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賀決雲表情變得極不自然:「燒了?」

    田文冕平靜地點了點頭,保持著目不斜視,說:「跟我媽的骨灰一起燒了。那種東西留著幹嘛?」

    賀決雲「噌」得站起來,嚴肅道:「你認真的?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能決定多少人的命運?田文冕你不小了,我希望你想清楚再說話。」

    田文冕手指攥緊,放在膝蓋上,一板一眼地道:「我希望你們不要再把精力放在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賀決雲聽著自己變調的聲音問道:「沒有意義的事?」

    田文冕一字一句,好像排練過許多遍,說出來連個磕絆都沒有:「死的人已經死了,坐牢的人也已經坐了,可殺人的兇手還沒有找到。警察最應該做的,難道不是去查找兇手嗎?而不是追溯死者的過去和責任。我只知道,我媽沒有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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