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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20:14 作者: 將吉
    眼看對方對不起說個沒停,甚至說得快要哭出來了,好像是自己欺負了她一樣,趙墨筠出聲,「你又沒有撞到我,用不著道歉。麻煩讓一下。」

    張慧儀剛咬唇忍淚止住聲,身後那個雙馬尾女生站出來。

    「對啊,也沒有撞到你,就算撞到了也不是一個人的錯,現在都跟你道歉了,你怎麼還這麼咄咄逼人啊?」

    「咄……」

    咄咄逼人?

    趙墨筠險些以為自己幻聽。

    「就是,高一個年級就可以這麼欺負人嗎?」旁邊有人附和。

    這一句一句,趙墨筠差點被氣笑。

    耐心被消磨乾淨,臉色旋即沉下來,趙墨筠冷聲,「讓開。」

    見她這表情,雙馬尾女生瑟縮了一下,想起上次那個叫人害怕的眼神,不過又想起上次自己推了她,她也沒有什麼反應。

    昂首挺胸,「憑什麼你說讓就讓,這裡又不是你家。」

    「你叫什麼?」

    被人問及名字是叫人相當有壓力的事情,「憑……憑什麼要告訴你?」

    「憑什麼?」趙墨筠扔了手裡跟自己相依為命的大掃把。

    「上次的事還沒有跟你算,我今天讓你知道憑什麼。」

    忽然一聲驚呼壓過她話的尾音。

    趙墨筠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肩上忽然一沉,身後衝過來一個力道,一股薄荷氣息籠過來,整個人被人抱住,人被推著不由往前踉蹌了一步。

    震驚之際,驀然抬眼,映入瞳孔的是張慧儀幾個人難以置信的臉。

    趙墨筠幾乎是條件反射,反手去鎖身後人的脖子,卻在看清身後的人的臉之後,動作頓住。

    看到對方順著頭髮往下滴的奶茶,趙墨筠皺眉,往下看的時候,眼角餘光掃到地上已經空了的奶茶杯。

    瞬間明白過來怎麼回事。

    這個從天而降的一杯奶茶,讓周圍像是被摁了暫停鍵,鴉雀無聲。

    還有那個上一秒還在球場上的人,突然就沖了出去。更重要的是,衝出去的那個人是柳鶴熙,被他抱住的人是趙墨筠,當著張慧儀的面。

    所有人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趙墨筠沒心思去管周圍人的目光,看到柳鶴熙頭上、身上都是奶茶,也顧不上找人算帳,不由分說拉著人就走了。

    這邊兩人一離開,終於有人回過神來。

    籃球場上有人看向站在二樓陽台上的人,「王智傑,你搞什麼?」

    被點到名的人對於自己砸到人這件事似乎完全無感,反而有些開心,笑嘻嘻說:「啊,手滑。」

    又道:「而且他自己衝過來的,怪我?」

    言罷,看到從底下走出來的張慧儀,王智傑一下正了臉色。

    張慧儀紅著眼,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王智傑,你怎麼能這麼說?柳鶴熙是我們班上的同學。」

    見她快哭出來,王智傑慌了神,「我……」

    張慧儀沒聽他解釋,轉身想去找柳鶴熙,卻不知道人被帶到哪兒去了。

    *

    學校擴建之後,新修了教學樓,每層樓都有廁所,以前修的因為不方便,基本處於棄用狀態,掩在一排梧桐樹後面,離籃球場不遠。

    廁所對面,靠牆有排水龍頭。

    「嘩——」老舊的水龍頭一擰開,水砸向池底。

    等最開始的鏽水流完,趙墨筠把水龍頭擰緊幾分,只剩細細的一股水流。

    看著面前人的狼狽,趙墨筠皺著眉,從兜里摸出一小包紙巾,浸濕,幫人清理頭髮上的奶茶。

    奶茶里有糖,不清理的話,待會兒幹了會很不舒服。

    柳鶴熙安靜地站著,沒有半點反抗,很乖順地讓面前的人隨便折騰自己向來不喜歡被人碰的頭髮。

    弄了半天,弄得七七八八,這會兒趙墨筠才有心思去想別的事情。

    看著他身上的白T恤上的深色奶茶漬,壓了半天的火瞬間冒起來。

    如果不是他,現在這幅樣子的人就是自己。萬幸只是被奶茶,要是是別的什麼東西,從樓上砸下來,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你怎麼會在這兒?」趙墨筠眉頭沒有舒展過,問。

    不說那輛來接他的車如何,那天她碰見他的時候,二中還沒有放學,而他的樣子絕不像是會翹課的學生。

    「這周轉學過來的。」柳鶴熙老老實實答。

    聽到這個回答,趙墨筠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二中對他來說不像是什麼好選擇,不過轉念想,人生有時候也是會遇到沒有選擇的情況,沒有追問。

    轉而道:「我說你是不是傻?」

    「是以為自己是超級英雄還是怎麼?這樣衝過來,萬一是別的什麼東西呢?你知不知道多危險?」

    柳鶴熙沒接話,垂著眼瞼,一副不管她怎麼教訓都乖乖接受的模樣。

    暮光灑在細密且長的睫毛上,在白皙的皮膚上落下淺淺一抹陰影。

    這安靜乖順的樣子反而讓趙墨筠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糟糕。

    好歹他是幫了自己,自己還反過來沖人發火有點說不過去。

    用最後一張紙巾裹著他的頭髮壓了壓,儘可能把水吸乾,好讓頭髮能快點干,問:「……你叫什麼來著?」

    上次他說她沒聽清,想著以後不會再見也沒問。

    似乎意外她忘了他的名字,原本垂著視線的人抬眼,細密的眼睫像蝴蝶振翅飛,露出那雙乾淨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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