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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11:03 作者: 冬天的柳葉
六皇子偷瞄被沒收的小竹罐一眼,一臉委屈:「父皇,這真的不能怪兒臣啊,您不知道新來的先生多無趣,整日就知道掉書袋,兒臣看他搖頭晃腦的樣子就想睡覺了。為了保持清醒,這才帶了點玩意解悶。」
「這麼說,你還有理了?」昌慶帝氣得一滯。
六皇子低著頭撇嘴:「他就是沒有先前的先生教得好嘛,父皇若是把先前的先生請回來,兒臣保證好好讀書。」
「先前的先生?」昌慶帝反應過來,「你說程修撰?」
「對呀!」六皇子連連點頭,「父皇,程修撰是打仗去了嗎,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天下只有學生適應先生,哪有先生適應學生的道理?你給朕回去面壁思過,回來朕會再選一位先生過來,若是還不老實,定不輕饒!」
昌慶帝喚人送走了六皇子,開始嘆氣。
怎麼那姓程的臭小子明明和太子一般年紀,就能文能武,仿佛沒有幹不成的事呢?
等等!
昌慶帝心中一跳,驀地晃過一個念頭。
他記得……那小子生身父母不詳,他還吩咐下去替那小子尋找父母來著?
昌慶帝猛然站了起來,開始來迴轉圈子。
不可能,不可能,哪有這麼巧的事。
昌慶帝反覆念叨著。
絕對絕對不可能!
咳咳,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可能嘛,他的嫡皇子說不定就是這麼優秀呢。
對,他是皇上,怎麼就不能有個出類拔萃的兒子了?
「來人!」昌慶帝吩咐暗衛,「速把有關程修撰的情況給朕報上來。」
不出半日,昌慶帝案頭就擺上一份資料。
他速速翻閱過後,徹底難以淡定。
程澈生於承平五年四月,是被懷仁伯府旁支程九伯夫婦在河邊的小木盆里撿到的。
承平五年四月,小木盆,那小子生得還清俊無雙,這麼多線索都能對上,莫非真是他兒子?
昌慶帝難掩激動,直奔慈寧宮。
太后一臉驚訝:「皇上是說,懷疑程修撰是二十多年前被扔進河裡的嫡皇子?」
昌慶帝稍稍冷靜下來:「朕其實不敢想像嫡皇子還能活著。不過若真的是上蒼保佑,嫡皇子還在世的話,那麼程澈確實有許多吻合之處。」
昌慶帝一一講給太后聽:「母后您看,程澈乃承平五年四月的生辰,父母不明,是沐恩伯府旁支在河邊小木盆里撿到的。要說巧合,這未免太巧了一些!」
太后不由自主點頭:「確實很吻合。那孩子生得如何?哀家還沒見過呢。」
昌慶帝笑道:「生得特別俊,明珠美玉似的!」
太后一臉嚴肅:「既是如此,那就先悄悄安排那孩子與哀家見上一面。皇家血統不容混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昌慶帝一臉糾結:「朕派他打仗去了。」
第468章 紅痣
打仗去了,打仗去了!
太后嘴角微抽,瞪著昌慶帝。
這倒霉皇上是專門和自己兒子有仇吧?
呃,不對,現在還沒確定呢。可你也不能好巧不巧把最有可能的人選給派去打仗啊。
「皇上,這戰場上可是刀劍無眼啊。」太后一臉唏噓。
「可不是嘛。」昌慶帝心都要碎了,恨不得揪頭髮。
他怎麼就一個不小心,把程澈派去打仗了呢!萬一有個好歹,可怎麼辦?
「不對啊,程修撰不是狀元郎嗎,皇上怎麼派他去打仗了?」太后眯著眼問。
昌慶帝眉飛色舞:「母后不知道,那孩子是文武全才呢,連朕身邊的御前侍衛都打不過他!」
太后斜眼看著昌慶帝,沒好氣地想,你到底在得意什麼,就算那孩子真是嫡皇子,那也證明了是她馮家血脈好。
不然皇上眼前這幾個兒子,怎麼就一個個不成器呢?
「皇上啊,哀家覺得,還是把他調回來吧。咱們大梁又不是只剩他一個能打仗的了。」
昌慶帝連連點頭:「母后說的是極,明日上朝朕就吩咐下去。」
等昌慶帝一走,太后抬腳就去看皇后。
看著皇后安安靜靜坐在臨窗矮榻上打絡子,太后輕嘆一聲走過去,坐下把皇后攬入懷裡,輕聲道:「真真啊,希望老天保佑,嫡皇子還平平安安活著。那你才是真真正正的苦盡甘來了。」
馮皇后眼珠動了動,嘻嘻笑起來:「姑姑,你看我打的桃花蝙蝠絡子。太子哥哥會不會喜歡?」
「喜歡,他一定喜歡。」太后安撫著馮皇后,氣不打一處來。
忽然覺得從天上掉餡餅似的掉下個文武雙全的兒子給皇上,實在太便宜他了!
昌慶帝回到寢宮,腦子裡一直走馬觀花過著與程澈同框的情景,越想越激動。
他就說當時怎麼會打破常規點了程澈當狀元呢,一定是父子天性使然!
這種先見之明。可不是每一個當爹的都有的。
不,不。他不能先入為主,太后說得對,皇家血脈萬萬不能混淆,要是認錯了。那麻煩就大了。
可就算查到這些,又如何確定程澈就是當年的嫡皇子呢?除非嫡皇子身上有什麼胎記!
昌慶帝猛然坐了起來,喊道:「朱洪喜!」
「奴婢在。」
「你速去把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婢青娥叫來,朕有話要問她!」
「這----」朱洪喜瞄一眼外面天色。
這個時候了,皇上要見青娥,他去慈寧宮請人真的不會被太后亂棍打出來嗎?
昌慶帝此刻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哪裡顧得上這些,眼一瞪道:「還不快去!」
「呃,是。」
「等等!」昌慶帝抬腳往外走。「還是朕親自走一趟吧。」
朱洪喜大大鬆了口氣。
太好了,太后就是發火,那也有皇上在前面頂著。
他忙提了一盞琉璃宮燈。給昌慶帝帶路。
六月的夜暑氣依然沒有完全褪去,以往這時候昌慶帝已經在清涼山避暑了,今年因為起了戰事沒有出京,燥熱的天氣讓他頗不習慣。
不過此時,昌慶帝卻絲毫不覺得悶熱,大步流星比朱洪喜走得還要快。
慈寧宮已經落了鎖。內侍來稟告太后:「太后,皇上來了。」
太后大為意外。忙收拾一下走出去,對等在廳里的昌慶帝道:「皇上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昌慶帝掃一眼跟在太后身邊的奴婢,淡淡道:「你們都退下!」
奴婢們悄悄看太后一眼,見太后輕輕點頭,忙退了出去。
眨眼間廳里只剩下昌慶帝與太后二人,昌慶帝迫不及待地道:「母后,朕想見見青娥!」
「見青娥?」太后眼神一緊,「皇上想到了什麼?」
昌慶帝難掩急切:「母后,朕想問問青娥,當年的嫡皇子身上可有什麼胎記,不然任是如何追查,都不能確定嫡皇子身份。」
「這個,哀家其實已經問過了。」太后表情淡淡的,「青娥說,當年給小皇子洗澡時,曾經在小皇子的腳趾肚上看到七顆紅痣。」
昌慶帝眼神一縮:「七顆紅痣?」
他下意識蹙眉,猛然想起來什麼:「母后,朕記得,南安王腳趾肚上就有紅痣!」
憑什麼他的兒子腳上會和南安王一樣生有紅痣啊,他才是那個當爹的!
太后一見昌慶帝滿臉不慡的模樣,心中一沉,唯恐他胡思亂想,忙道:「不知皇上可還記得,光昭帝便是腳趾生有七顆紅痣的。」
昌慶帝一怔,點頭:「是,玉牒上是這般記載的。」
光緒帝就是當年被第一代沐恩伯救下的那位太子,因其才德出眾,後來開創了大梁盛世,記載這位帝王的事跡尤其多。
野史里,還有說這位帝王早就與當時的沐恩伯之女私下定情的,可惜沐恩伯之女紅顏薄命,令還是太子的光昭帝遺憾不已。為了彌補遺憾,在光昭帝的求情之下,當時的嘉德帝才頒下那道令後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旨意:懷仁伯府後人中第一個品貌端莊的嫡女,以太子妃之位待之。
昌慶帝忽然深深憂慮起來:「母后,據玉牒記載,咱們容氏腳趾生有紅痣的皇子大多早夭了,就算有長大成人的,比如南安王,亦是體弱多病。」
玉牒乃是皇家族譜,平日由宗正寺保管,除了帝王,尊貴如太后亦無權隨意翻閱。
太后心中一沉,問道:「那程澈身體如何?」
昌慶帝苦笑:「朕都派他去打仗了,您說呢?」
嚶嚶嚶,不要啊,他現在根本沒法接受這麼優秀的兒郎是別人家的!
太后同樣有種心情大起大落的感覺,嘆道:「這樣吧,哀家明日宣老衛國公之女韓氏入宮,先確定那孩子腳趾肚上有無紅痣再說。」
「那就勞煩母后了。」
昌慶帝滿腹心事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韓氏就接到了太后傳召入宮的消息,一頂小轎進了宮城。
「太后。」見到太后時,韓氏難掩激動,大禮拜了下去。
「快起來。」太后親自上前把韓氏扶起,一臉感慨,「明珠啊,哀家好久沒見過你了,沒想到你和年輕的時候相差無幾。」
第469章 地動
韓氏聽了,嘴角忍不住往上翹。
這都是她閨女的功勞,美白符、嫩膚符之類的輪番給她用過,哪有不年輕的道理。
不過這些事就不能對外講了,不然京城那些夫人們還不把她閨女生吞活剝了。
太后見韓氏美滋滋的,不由好笑。
這個韓明珠,還是那麼簡單,因為別人一句隨意的稱讚就歡喜起來。不過正是這種性子,才會在經受了多年冷落磋磨後依然保持樂觀吧。
許是深宮太寂寥沉重,太后對韓氏很有幾分真切的喜歡,拉著她的手道:「明珠,你隨我來。」
韓氏跟著太后走進一間室內,見到馮皇后不由愣了。
「真真?」韓氏快步走過去,抱住馮皇后就哭,「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嚶嚶嚶……」
馮皇后眨眨眼,居然認出韓氏來,笑盈盈道:「明珠,你哭什麼?你不是說能嫁給喜歡的那個人很歡喜嗎,恨不得馬上就成親呢。」
馮皇后說著,掩口笑起來。
手帕交之間說的悄悄話被馮皇后當著太后的面說出來,令韓氏臉一紅,慌忙看了太后一眼,忽然又意識到不對勁:「真真,你----」
韓氏不由看向太后。
太后嘆道:「皇后的病一直沒有好。只是皇上開恩,允許皇后跟著哀家住在慈寧宮了。」
韓氏跟著嘆了一口氣:「當年明明那麼好的。怎麼就這樣了呢?」
已至中年,韓氏卻越發茫然起來。
如果說她與程修文的婚姻,是因為她強求來的。落得如此結局是咎由自取,那麼皇后呢?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最終怎麼也落得這般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