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頁

2023-09-20 20:11:03 作者: 冬天的柳葉
    這麼美好的畫面太子想都不敢想,擺出一副虛弱模樣道:「朱公公,你是知道的,本宮在清涼殿時就很不舒服了。此時實在起不來身。要是勉強過去,在父皇面前出醜,本宮出醜是小。唐突了父皇是大。還望朱公公替本宮向父皇說個明白。」

    朱洪喜這一日險些跑斷了腿,顛顛跑回去對昌慶帝講明,昌慶帝對太子越發不滿。

    太子居然不敢來見他,該不是心中有鬼吧?

    真是氣死他了,往朝都是狼多肉少,多少皇子盯著那個位置。對當老子的是百般討好,千般表現。

    輪到他可好。矬子裡拔高個,就太子這麼一個湊合的,他還得反過來維護那孽子。

    昌慶帝心中委屈,抬腳把一個小杌子踢出去老遠。

    朱洪喜抽抽嘴角,視若不見。

    咳咳,他們皇上還是很好的,生氣踢踢小杌子算什麼,至少不踢人。

    一連幾日,昌慶帝上朝時氣壓格外低沉,大臣們隱約聽說太后壽宴發生的事,一個個夾起尾巴做人,效率罕有高了起來,重臣們為了派系鬥爭梗著脖子對罵那種情形更是消弭無蹤。

    昌慶帝在朝廷上氣順了些,一回到後宮就越發不高興,沒事便去看太后恢復情況。

    好在三日後,太后就恢復了不少精神,能與人閒話家常了。

    「母后今日氣色好了許多。」

    太后靠著引枕,笑著道:「是,哀家今日覺得好多了,這還多虧皇上上心。」

    「母后莫這樣說,兒子孝敬您,是天經地義的。」

    太后語氣一轉:「只是那下毒之人,皇上查出來沒有?哀家這把年紀了倒是無所謂,可宮裡還有皇上和皇子公主們。要是不把這膽大心黑的人揪出來,實在難以安眠。」

    昌慶帝眸光深沉:「母后放心,此事朕定會追查到底!」

    「那就好。」太后露出欣慰的笑容,目光溫和望著昌慶帝,「皇上見到皇后了吧?」

    昌慶帝頗不自在移開眼:「見過了。只是皇后一見到朕就很激動,朕只好趁她入睡時去看看。對了,朕請國師替皇后看過,國師說皇后心病重,若不解了心結,藥石難醫……」

    太后定定望著昌慶帝:「皇上知道皇后的心結是什麼嗎?」

    昌慶帝有些尷尬:「是……當年的事嗎?」

    太后閉了閉眼:「到如今,皇上還在誤會皇后嗎?哀家知道,那件事過去太久了,就算想查清楚亦是難了。所以信不信皇后,只在皇上一念之間罷了。」

    「朕……」昌慶帝張張嘴,心口發堵。

    「皇上心裡還是有疙瘩是不是?」太后輕嘆一聲,「那皇上以後還是不要去刺激皇后了,就讓她安安靜靜呆在關雎宮裡吧。反正人生百年,匆匆易過,她已經在關雎宮呆了二十多年,再熬些年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昌慶帝截斷太后的話,「是朕想岔了,朕想要皇后好起來。母后,朕這就去對皇后道歉,她沒了心結,說不定國師就能醫好她了。」

    太后露出欣慰的笑:「若是那樣,哀家此生就無憾了。」

    待昌慶帝走出去,只剩下太后與喬嬤嬤二人,喬嬤嬤一臉佩服地道:「太后,皇上的反應果然被您料中了。」

    太后淡淡道:「皇上這些年,不過是等著一個合適的台階罷了。」

    喬嬤嬤又道:「就是您以身試毒,實在太危險了,當時奴婢都要嚇死了。這萬一哪個環節出了差池,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太后抬抬眼皮:「國師與李太醫不是都在麼,要是再出問題,只能怪哀家賭輸了。」

    她還安排了人,一旦李太醫不能及時趕到,其他太醫束手無策,就說出夾竹桃之事,如今那個暗棋沒有用上是最好的。

    她怎麼敢就這麼死了,看著她馮家遭難,侄女瘋傻一生!

    第463章 獲悉真相

    昌慶帝走到安置馮皇后之處,免了宮婢們的行禮傳報,抬腳走了進去。

    馮皇后正坐在雕花梳妝鏡前,青娥立在身後替她一下一下疏通頭髮。

    歲月總是會偏愛某些人,馮皇后正是那樣的女人。

    儘管幽居關雎宮,可因為心智失常,反而感受不到悽苦飄搖,歲月在她那張白皙的面龐上沒有留下多少痕跡,一頭青絲如瀑,光亮順滑。

    「皇上----」青娥聽到動靜,忙退至一旁行禮。

    昌慶帝擺擺手:「你下去吧。」

    青娥猶豫了一下。

    「嗯?」昌慶帝淡淡瞥她一眼。

    「是。」青娥放下牛角梳,默默退下。

    眨眼間,小小的室內只剩下帝後二人。

    昌慶帝的臉在梳妝鏡里清晰可見。

    馮皇后回眸一笑:「太子哥哥,你替我畫眉嗎?」

    昌慶帝一怔,腦海中又晃過青蔥歲月的往事來。

    他剛過小成年禮,按著宮裡規矩,會有四名調教好的宮婢教他男女之事。

    年少衝動,初嘗魚水之歡,有好些時日他頗為沉迷,自然有些冷落馮真真。

    為此,馮真真與他慪氣,足足半個多月沒有理會他,他頗無措,還是請教了小太監,親自挑選上好的黛螺替她畫眉,二人才算和好如初。

    那時候他想,馮真真脾氣真大,他是太子。將來的帝王,總不可能只守著她一個,對她不懂事的做法頗有微詞。

    再後來。他登上那個位置,漸漸有太多的女人比馮真真懂事,比馮真真溫柔,比馮真真百依百順。

    步入中年的昌慶帝偶爾會想,他們的裂痕也許是註定的,誰讓那時候,兩個人都那樣年輕呢。

    而今。再聽到馮真真這樣說,昌慶帝只剩下感慨萬千。

    「好。我替你畫眉。」昌慶帝俯身拿起眉筆,替馮皇后輕掃峨眉。

    馮皇后端詳著鏡子中的自己直笑:「太子哥哥手法生疏了。」

    昌慶帝再也畫不下去,把眉筆擲於一旁,抬手按住馮皇后肩膀。認真道:「真真,當年是朕錯了,朕不該誤會你,其實朕內心深處一直不相信你會對不起朕的。你醒過來吧,後宮缺一個女主人太久了。那個位子,除了你,朕從沒想過讓別人坐。」

    馮皇后怔怔盯著昌慶帝,眼中一片迷茫,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伸手把他推開:「你走開,我再也不要見你!」

    昌慶帝抓住馮皇后的手:「真真,你別說這種孩子氣的話。咱們從小一起長大。將來也會一起安眠在皇陵里,你怎麼能不見我呢?你要怪朕,也等好起來再找朕算帳如何?」

    馮皇后眼中閃過瘋狂:「算帳?是,我是該找你們算帳的。你還我孩子,你怎麼能縱容華麗君搶走我的孩子,他是我們的孩子啊!」

    「孩子?」昌慶帝愣了愣。嘆道,「真真。沒有人搶我們的小公主,她只是到天上去了----」

    馮皇后猛然甩開昌慶帝的手,嘶聲道;「不是小公主,是小皇子,是我千辛萬苦生下的小皇子,可是你卻不要我們了!」

    「你說什麼?什么小皇子?」昌慶帝再次愣住。

    他不清楚瘋癲之人是不是會發癔症,把沒有發生過的事當成發生過的,可皇后的樣子委實讓人心驚。

    馮皇后忽然矮下身子,死死抱住昌慶帝大腿:「求求你,不要殺了我的孩子,他才那么小……」

    青娥聽到動靜衝進來,一邊去扶馮皇后一邊對昌慶帝道:「皇上,皇后又犯病了,這個時候受不得刺激。」

    昌慶帝緩緩神,道:「青娥,你安撫好皇后,過來回話。」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青娥輕輕走過來,跪下:「皇上。」

    昌慶帝抬手去端茶盞,發現是空的,又默默放下,平復了一下心緒把那個疑惑問了出來:「青娥,皇后口口聲聲說有人搶她的孩子,是怎麼回事兒?」

    青娥以額貼地,瑟瑟發抖。

    「嗯?」本沒往深處想的昌慶帝正色起來,見青娥一味惶恐不語,厲聲道,「說!」

    青娥身子一顫,緩緩抬頭:「皇上,娘娘沒有胡說,她因為失去了小皇子,傷心過度,才變成現在的樣子!」

    「你說什麼!」昌慶帝猛然站了起來。

    青娥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當年娘娘被關進關雎宮,不久後就發覺有了身孕,後來生下了小皇子。可惜好景不長,小皇子才幾天大,就被華貴妃,也就是當時的華婕妤知曉了,派了她的心腹鄧安過來把小皇子抱走了!」

    「此話當真?」昌慶帝心頭巨震。

    青娥舉掌發誓道:「奴婢所言字字屬實,若有假話,情願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昌慶帝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洶湧的情緒,質問道:「既如此,當年為何不稟報朕?」

    青娥垂眸苦笑:「當年皇上惱了娘娘,娘娘在關雎宮裡連一個能傳遞消息的可靠之人都尋不到,生怕所託非人,消息在傳到皇上耳中之前就傳到別人耳朵里去了。」

    說到這裡青娥猶豫了一下,接著道:「娘娘還擔心,皇上會不信任娘娘----」

    「傻子!」昌慶帝咬牙。

    若是當時他知道皇后有了身孕,他----

    昌慶帝忽然間有些不確定二十多年前的他會如何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再生氣也不會讓懷著身孕的皇后呆在冷宮裡。

    「好了,青娥,朕知道了,你且照顧好皇后,皇后再有任何事都速速稟報於朕,不得再有隱瞞!」

    「是。」

    昌慶帝大步離開慈寧宮,青娥立刻去向太后稟報。

    太后點頭道:「哀家知道了,皇上定然傳鄧安問詢往事去了。」

    青娥忍不住問:「太后,您為何沒有直接告訴皇上----」

    太后笑道:「比起別人告訴的,人們往往更相信自己查到的。青娥,你要記著,哀家對這些往事並不知情,所有的事都是皇上起了疑心,自己查到的。」

    「奴婢明白了。」

    暗室里,昌慶帝盯著跪地認罪的鄧安,恨不得用目光把他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

    「狗奴才,你當年真的把小皇子放到木盆里扔河裡去了?」

    第464章 賜死

    鄧安自知大難臨頭,想起太后先前的保證已是無憾,自是事無巨細對昌慶帝講明。

    不過他雖有了心理準備,可畢竟過了這麼多年錦衣玉食的日子,在昌慶帝的質問下,依然免不了兩股戰戰。

    「朕問你,那木盆有多大?」昌慶帝踢了鄧安一下。

    「啊?」鄧安一怔。

    一旁的朱洪喜輕輕咳嗽一聲。

    鄧安回神,表情呆滯比劃一下:「大概這麼大吧。」

    昌慶帝一看大怒:「狗奴才,你當時怎麼不選個大點的木盆呢?那么小的木盆,說翻就翻了!」

    鄧安……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