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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11:03 作者: 冬天的柳葉
華貴妃心中有數,就對鄧安道:「打開看看。」
在場的除了女人就是太監,萬一瞧見什麼不該瞧見的,華貴妃亦覺得無妨。
等程微當上太子妃,這些人還敢胡亂嚼舌不成?
「是。」鄧安同樣知道華貴妃的安排,想著那個眉眼清冷的少女,心中暗嘆一聲,伸手推開了門。
不同於尋常內侍的纖細矮小,鄧安身材高大,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就把室內情景盡數遮擋住了。
見他像個泥塑的一般毫無反應,華貴妃有些不耐煩地道:「鄧安,杵在門口乾什麼,還不讓開。」
鄧安目光發直盯著床榻,好一會兒才艱難移開了腳。
裡面的情形,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靠牆而放的床榻上,紗帳並沒有放下來,可以清楚看到二人手足交纏,相擁而眠,那面朝著眾人露出清晰眉眼的正是一國儲君,太子殿下。
而那堂而皇之沖這些貴人們露出兩片白嫩嫩屁股的----
認不出是誰,但是,已經足夠認出是個男人!
男人!
幾位嬪妃面面相覷。
這裡竟然有個男人,而且是在太子床上!
遲鈍了數息之後,幾位嬪妃下意識捂住臉,放聲尖叫起來。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驚醒了睡得正香的人,太子起身揉眼,一臉茫然。
映入眼帘的華貴妃臉黑如鍋底,讓他不由問道:「母妃,怎麼了?」
說完。那涼颼颼的感覺讓太子察覺不對勁,這才緩緩低頭。
未著寸縷的小太監眉眼清秀,正抱著他的腰睡得正香。
許是場面太過震驚,那一瞬間太子竟然在想。什麼時候連小太監都開始爬他的床了?
等等!
反應過來自己同樣未著寸縷,然後自己的母妃以及他名義上的庶母們就站在不遠處圍觀,太子腦袋轟得一聲響,一片空白。
「這是怎麼回事兒?」極度震驚之下,太子一腳把睡得正香的小路子踹了下去。
小路子撲通一聲摔在青石地板上。正好讓眾人看個一清二楚。
還好,不是真的男人!
幾個嬪妃下意識地想著,隨後再次驚叫起來。
內侍神馬的,一絲不掛更噁心啊!
喂,不知這麼實在的話讓皇上聽到,會怎麼想?
反正華貴妃此刻是整個人都不好了,不過她在宮裡經歷風雨這麼多年,還不至於失去理智,目光陰沉籠罩著幾位嬪妃,冷冷道:「今日你們什麼都沒看到。記住了麼?」
幾個妃子稍微平靜下來,攝於華貴妃素日威嚴,緩緩點頭:「貴妃娘娘放心,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一個機靈些的補充道:「對,對,我們根本沒來過這裡,一直陪娘娘賞花呢。」
華貴妃鬆了口氣。
還好,想著要程三姑娘當太子妃,今日這個場景她原本就沒想著讓外命婦們瞧見,以免影響皇家聲譽。而是選了素來聽話的幾個低階嬪妃,不然今日以後,哪裡堵得住悠悠之口。
華貴妃一心想著如何善後,就有些分神。吩咐鄧安道:「鄧安,還不替太子更衣----」
見鄧安一動不動,恍若未聞,華貴妃蹙眉再喊一聲:「鄧安,本宮喊你呢,你聾了?」
大太監鄧安終於回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青玉地板陰涼如水,讓養尊處優的大太監膝蓋隱隱作痛,可是此時他渾然不覺,在華貴妃一臉驚詫的表情下,啞聲喊了一句:「奴婢給皇上請安。」
幾個嬪妃猛然轉身,紛紛拜倒:「見過皇上!」
華貴妃仿佛被人點了穴道,一動不動,直到屋子裡所有人都跪了下去,才僵硬轉身,對上昌慶帝一張黑臉,脫口而出:「皇上,您怎麼在這裡?」
昌慶帝黑著一張臉,嘴唇動了動,很想說一聲:是啊,朕怎麼會他媽在這裡!然後視線毫無死角看到了他兒子與內侍光著屁股廝混?
昌慶帝完全沒有理會華貴妃的心思,目光緩緩移向太子,又從太子身上移開,緩緩移向蜷縮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小太監。
那一瞬間,大受打擊的老皇帝甚至在想:他是不是該慶幸,因為是個小太監,所以能確定至少太子不是被欺負的那一方?
「皇上----」華貴妃完全想不通這個地點、這個時間,為何偏偏出現了最不該出現的人。
她因為想不通,一時竟有些無措了,仿佛回到了剛進宮無依無靠的時候。
昌慶帝嘴唇抖了抖,終於再也忍不住大吼:「還不快穿上衣裳!」
隨後轉身,再次怒吼:「你們還不快滾!」
幾位嬪妃頓時作鳥獸散,昌慶帝實在沒有看第二眼的勇氣,甩袖出門站在廊下生悶氣。
華貴妃跟出來,小心翼翼道:「皇上,您且息怒,太子這樣一定是有原因的。」
太子睡的不應該是程三姑娘嗎,怎麼換成小路子了?
是了,一定是程三姑娘搞得鬼!
華貴妃想到這裡,恨不得把不知去向的程微千刀萬剮,可面對昌慶帝卻一個字都不能提起。
她總不能說,她一手安排了太子來睡國師的弟子吧。
要是這樣,皇上同樣饒不了她!
「貴妃,你不是請貴女們來賞荷嗎,太子怎麼會在這裡?」昌慶帝眯著眼問。
身為一國之君,昌慶帝當然不會糊塗至此,略想了想,哪還有不明白的。
太子這是想禍害哪個姑娘不成,反而著了人家道了!
想到這裡,昌慶帝又怒又恨鐵不成鋼。
這一定不是他兒子吧,想睡人家最後反被人家安排著睡了?
簡直,簡直就是個飯桶!
昌慶帝面沉似水掃華貴妃一眼:「朕聽聞國師的弟子亦來參加了賞荷宴。太子荒唐,此事若是傳入國師耳中,朕顏面何存?」
這時門打開,太子總算裹好了自己硬著頭皮走出來,在昌慶帝面前跪下,喊了一聲「父皇」。
第401章 試探
昌慶帝看一眼太子,就覺得心中小火苗騰騰往上竄,於是他不敢再看了,生怕一個忍不住把太子踢死,就要第一個蹲牆角去哭要說起來,他們容家確實命苦了些,別的氏族當皇帝,總是擔心兒子們太優秀了,龍子奪嫡、兄弟鬩牆,他們容氏倒好,選儲君時往往是矬子裡拔高個,還經常有拔不著的風險。
就說眼前,他長子腳有殘疾,五子、六子年幼且頑劣,儘管他這個太子有點小毛病,居然是儲君的不二人選。
再說他這一輩,除他之外,就只有一個風吹就倒的兄弟南安王。
往上數到先祖嘉德帝那裡就更不用說了,當時只有太子一根獨苗,若沒有第一任懷仁伯救治,這皇位早不知道便宜哪個了。
昌慶帝越想越心塞,不由想起給六皇子講讀的翰林院修撰程澈來。
丰神俊朗,進退有度,哪怕曾被他呵斥過,此後面對他這個一國之君依然寵辱不驚,學識武藝更是不必多說。
哼,別人家的孩子最討厭了!
昌慶帝內心活動過於豐富,臉跟不上,反而顯得面無表情,高深莫測。
太子跪在廊下,冷汗就流了出來,戰戰兢兢喊道:「父皇----」
今日之事,錯不算大,主要是丟臉,太丟臉!
程三,別讓本宮再遇到你!
太子垂眸握拳,恨得咬牙切齒。
昌慶帝終於開了口:「太子,你德行不修,肆意妄為,委實令朕失望,從明日起暫且把手中事物放下。留在東宮好生修身養性!」
「父皇!」太子大驚。
父皇才剛讓他參與朝政不久,竟然就這麼收回去了?
他已經二十一歲了,不是十二歲!
這樣一來,那些老臣豈不是暗地裡看他笑話?
「怎麼,太子對朕的決定有異議?」昌慶帝板著臉問。
太子忙垂下頭:「兒臣不敢。」
「不敢就好,朕還以為沒有你不敢的事呢!」
睡不著人家姑娘連內侍都睡,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自尊心了!
昌慶帝懶得再看太子。看向華貴妃:「貴妃。此事在你主辦的賞荷宴上而起,可見是安排失當,御下不嚴。以後這類的宴會還是少辦些。貴妃你說呢?」
華貴妃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低頭道:「皇上說的是。」
昌慶帝冷哼一聲,接著道:「先太子妃過世不足一年,本就不該在這個時候選什麼太子妃。選妃一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這就是暫且空著太子妃之位了。
華貴妃很不甘心。
越是知道兒子被程微擺了一道,她越是不想放過那個丫頭。
不願當太子妃?她就偏偏讓她當。等成了她的兒媳。還愁捏不住她?
「皇上,給太子挑個合適的太子妃,是臣妾的主意,並不是太子不念舊情。臣妾是想著瑜哥兒年幼。若是有了嫡母,就能名正言順好生照顧他。」
昌慶帝抽了抽嘴角。
他高興時,當然對後宮這些女人舌燦蓮花無所謂。他不高興時,說的這麼好聽是把他當傻瓜啊?
於是昌慶帝深深看華貴妃一眼。語氣意味深長:「貴妃,照顧瑜哥兒就一定要嫡母不成?太子東宮那麼多妾,挑一個合適的不就是了。」
華貴妃還要再說,昌慶帝淡淡道:「貴妃莫不是忘了,皇后不管俗務這麼多年,沒有嫡母教養的皇子公主們不是照樣好好的嗎?」
華貴妃心中一驚,終於不敢多言,恭順道:「臣妾明白了。」
昌慶帝這才滿意點頭:「明白就好。」
華貴妃與太子目光注視著昌慶帝抬腳離去的背影,俱是臉色陰沉。
不料昌慶帝忽然回頭,華貴妃意外之下臉皮一抖,都能聞到抖下來的脂粉香味。
昌慶帝悠悠問道:「對了,國師的弟子玄微道長在何處?朕想見見她。」
這話就把華貴妃給問住了。
原本她以為程三在這屋子裡的床榻上,可現在床榻上的人換成了內侍小路子,誰知道程三哪去了。
「想來此時正與貴女們賞荷呢。」
「那貴妃就隨朕去看看吧。」
回到太清池旁,問起程微去處,就有一個女官走出來道:「回稟陛下、貴妃娘娘,剛剛太后身邊的女官過來,請玄微道長過去了。」
「母后?」昌慶帝頗為意外。
對於這位撫養他長大的養母,於情於理,他都必須給予足夠的敬重,只是自從皇后的事後,太后深居簡出,連他的日常問安都免了,顯然是心中還在惱他。
太后不見外人多年,好端端怎麼會傳玄微道長過去?
莫非是如他一般,聽到了國師弟子異於常人的本事?
不錯,昌慶帝恰在此時前來太清池並不是巧合,而是無意中聽六皇子提到華貴妃的侄子華良打獵不成險些命喪虎熊之口的笑話,於是對能使人瞬間止血生肌的程微起了興趣。
趕巧的是華貴妃在太清池設賞荷宴,請了程微前來,昌慶帝想著擇日不如撞日,這才出現在這裡。
女官心思玲瓏,見皇上與貴妃俱是一臉驚訝,忙道:「太后前幾日往玄清觀上香,是玄微道長接待的。太后說與玄微道長很投緣,聽聞她今日進宮來,於是請她過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