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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11:03 作者: 冬天的柳葉
這次再打輸了,他跟她姓!
歡顏一臉嚴肅:「你等等!」
「什麼?」小廝一愣。
歡顏趁著小廝發愣的工夫,一溜煙跑了。
小廝呆若木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抬腳去追,邊追邊嚷道:「喂,你回來,不帶不戰而逃的啊!」
程澈回了懷仁伯府,一路上府上下人見了他,神情糾結喊一聲「二公子」,忙就低下頭走開。
程澈面色平靜,回了靜逸軒。
「公子。」八斤迎上來。
「今日府中情形如何?」
八斤神情忿忿先抱怨一句:「那起子狗眼看人的,平日哥哥長哥哥短,現在塞好幾塊碎銀子,才有幾句話!」
程澈淡淡一笑:「不過是人之常情,咱又不缺銀子,說重點!」
八斤一聽,釋然,心道對啊。咱公子是誰?那是大名鼎鼎的寒蘇先生,六出花齋都是公子開的,滿府上要說有錢,誰能比得上公子?
哼,早晚有那些人後悔的!
「老夫人叫了大夫人、三太太一直在盤帳,清理了大半日倉庫,說是要把一些閒置的物件賣了去。對了。京郊大姑奶奶得了信。今日下午趕回來了,好似還與老夫人等人吵了一架,具體什麼情況。小的就打聽不出來了。」
程澈點頭,示意知道了。
這時素梅端著托盤進來,輕輕把茶盞放到程澈手邊桌几上,溫聲道:「公子。請喝茶。」
見程澈頷首,便屈膝一禮。默默退了出去。
八斤忍不住道:「素梅姑娘真是比那些逢高踩低的丫鬟婆子們強多了,嘿嘿,還是公子會教人。」
程澈睇他一眼,笑問:「八斤。你覺得素梅如何?」
八斤先是愣了愣,隨後腿一軟差點栽倒,結結巴巴道:「公。公子,小的對天發誓。萬萬沒有別的意思啊----」
要說起來,八斤雖是程澈心腹,卻鮮少在這靜逸軒待,這幾年冷眼瞧著主子對素梅不熱乎,卻也覺得理所當然。
公子這般人物,若與一個通房丫鬟打得火熱,才是奇怪了。
公子雖說平日都是好脾氣吧,可威嚴內斂,他從來都是敬畏在心的,要是真被公子誤會他對素梅生了什麼想法,那可真是要人命啊!
八斤越想越悔,眼巴巴瞅著程澈,眼神水汪汪都要急哭了:「公子,您可要相信小的啊!」
程澈失笑:「我沒說什麼,就是讓你說一下對素梅的看法,要知道,這伯府咱們呆不長了,素梅如何安置,我還在考慮。」
對於主子在近幾日府上那些事中起到的作用,八斤心中有數,自是知道要走的,見主子有把素梅留下的意思,不由心生同情,忍不住替她說好話:「素梅姑娘溫柔穩重,從不與人說閒言碎語,無論是主子得意時還是瞧著失意時,小的看她對主子都是始終如一的。要小的說啊,素梅姑娘與姑娘們不能比,在府上丫鬟中算是一等一的。」
程澈深深看八斤一眼,在八斤又開始琢磨是不是哪句話說的不妥當時,忽然開口:「八斤,不如我把素梅賞給你當媳婦如何?」
「啥?!」八斤差點跪了。
雖說時下主子把臨幸過的丫鬟賞給下人不算什麼,甚至是一種恩典,可,可他從沒想過公子也是這麼幹的人啊!
「這,這,這……公子啊,小的可沒有這些想法啊!」
程澈淡淡說了一句:「我從沒讓素梅近過身。」
「啊!」這一次八斤比先前還要驚訝,託了托險些要掉下去的下巴,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賤兮兮地問,「公子,要是這樣,您……您那些小畫本是怎麼畫出來的?」
程澈板著臉掃他一眼。
八斤老老實實閉了嘴。
程澈又開口:「我之所以和你提這個,沒有勉強的意思。素梅確實是個好姑娘,盡心伺候了我幾年,我原就答應替她安排一門好親事。此事不急,你且考慮一陣子再跟我說,若是不願意,到時候我再安排。反正現在有十數個書齋掌柜,其中年輕人也不少。」
一聽年輕掌柜,八斤腦袋一熱,脫口而出:「小的願意!」
迎上主子含笑的眼,訕訕道:「就是不知道素梅姑娘瞧不瞧得上小的。」
程澈笑了笑,沒再多言:「下去吧。」
八斤暈乎乎走出去,程澈從雕花食盒裡摸出一塊已經冷掉的栗子糕一點點吃下去,不由笑了。
念松堂里,氣氛就沒這麼和樂了。
大姑奶奶程芳英狠狠扯著帕子抹淚:「母親,這幸虧是我趕了回來,不然您是不是就要依著二哥的意思,把我陪嫁莊子頂出去了?」
孟老夫人對唯一的女兒是真心疼愛的,聞言解釋道:「芳英,這也不能怪你二哥。今日盤帳合算了一下,想要補上韓氏的嫁妝,怎麼也是不夠的。你那莊子位置好,要是頂出去,好歹不會把伯府底子掏空了。你總不忍心哥哥侄子們將來喝西北風吧?」
「母親,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您也替女兒想想。我和離後帶著靈芸住在府上,說不準是要住一輩子的,手上沒錢心裡怎麼能踏實?要我說,韓氏的嫁妝差上一些,也不打緊。您想啊,這麼些年,韓氏對二哥不是死心塌地?就算現在鬧和離了,可女人您還不了解麼,讓二哥放低身段說幾句好話,說不準韓氏就鬆口了。」
孟老夫人聽了,不由點頭。
轉眼便是三日後,一大早下人來報,說衛國公過來了。
第361章 欠條
衛國公早年南征北戰,後來手受了傷,不能再拿槍,就交出兵權回到京城修身養性,多年下來從他的臉上已瞧不出殺伐之氣,反而更像飽讀詩書之人,臉色帶了幾分書卷氣的蒼白。
此時他慢慢翻閱著帳冊,室內格外的靜,只聽到紙張翻過時的摩擦聲。
程二老爺陪坐一旁,想著待會兒要開口說的話,心情委實不大美妙。
衛國公終於翻完了,把帳冊隨手置於一旁,看程二老爺一眼,似笑非笑:「程大人,怎麼不見孟老夫人與族老等人?」
這一句話,雖沒明說什麼,卻成功讓程二老爺臉上一熱。
「國公爺。」程二老爺拱拱手,「小弟有個不情之請,想見明珠一面。」
衛國公一對劍眉挑起,淡淡道:「程大人與舍妹既是一別兩寬,往後可莫在我面前稱弟,這不合適。還有舍妹的閨名,外男隨意提起亦不妥當,還望程大人記住了。」
程二老爺何嘗被人這般當面譏諷過,只是論出身論名望遠不及眼前之人,只得把惱火默默咽了下去,訕訕道:「國公爺說的是。只是在下想再見韓氏一面,還望國公爺成全。」
「我剛剛說過,你們二人既是已經和離,還有什麼可說的?程大人想見舍妹,恕我不能答應。」
程二老爺一顆心漸漸沉下去。
對孟老夫人的提議,他是有些把握的,這麼多年他對韓明珠都不假辭色,現在雖鬧到了這一步,倘若他低頭說幾句。還是有自信讓韓氏抬抬手的,卻沒想到連韓氏的面都見不著!
程二老爺不由看衛國公一眼。
他這位前姐夫,自從回到京城再沒有任過職,似是好上了喝酒,他還聽不少人惋惜過。
而在他印象里,這位前姐夫也不是愛管事的,卻沒想到一旦撕破了臉。是如此油鹽不進的人物。
「程大人。這帳冊我已經看完了,好像還差著一個莊子,另有一些古董器具折算下來約有萬兩白銀的缺口。」
程二老爺抬袖。拭了拭汗:「國公爺,伯府的情況您也是知道的,短短三日時間能湊上這些已是不易。您看能不能寬限些時日,我可以打欠條的。再者說。雖說我與韓氏已經和離,可畢竟夫妻多年。更何況澈兒還在府上,眼看著就要娶妻生子,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現在我們府上已是盡力補湊嫁妝,若是掏空了底子。即便我們不想,澈兒也難免受委屈的。」
「程大人所言,也有道理。」衛國公點點頭。
程二老爺暗暗鬆了口氣。道:「那我便打個欠條,請國公爺收好。」
這欠條一打。韓氏的嫁妝就算了結了大半,雖然白紙黑字,欠的錢是要還的,不過到時候說一句澈兒娶妻等各項花費,想來以韓氏對澈兒的疼愛,也不忍相逼。
程二老爺匆匆寫好欠條按下手印,遞給衛國公,衛國公端詳一番,贊道:「程大人倒是寫得一手好字。」
「國公爺過獎。」程二老爺抖了抖麵皮。
待墨跡幹了,衛國公把欠條折好收進袖中,動作一頓,笑看程二老爺一眼:「其實,我倒是有個想法。」
「嗯?」
「我聽說和離之前大妹想要帶走澈兒的,是有這回事吧?」
程二老爺點頭。
衛國公深深看他一眼,淡淡道:「我了解大妹,她對銀錢素來不怎麼在意。程大人何不順了她的意思,大妹心情一好,說不定這欠條就隨手燒了。」
程二老爺心中一動。
他打下欠條雖抱著拖延的心思,可衛國公府真的不留情面,到時候一定要逼伯府還錢的話,這筆債跑不了。
他最好的打算是能無限拖延下去,最差的打算,至少讓伯府緩一段時日再說。
而澈兒黃了忠定侯府的親事,這一兩年還是要娶妻的,在這種情況下能娶到什麼人家的女兒就不好說了,到時候又是一番花銷。
若是讓澈兒跟著韓氏走……
程二老爺有些不甘。
他是清楚這個嗣子的能耐的,聖眷本就是捉摸不定的事,澈兒還年輕,焉知就一輩子起不來了?就這麼便宜了韓氏,委實不甘心。
衛國公起身:「我回去和大妹提一提,要是大妹答應呢,我就給程大人送信過來。」
程二老爺猶豫不定,既沒說行,亦沒反對。
待衛國公一走,他就找孟老夫人商議此事。
「兒子想,澈兒還是留在咱府上好,畢竟是辛苦培養出來的,將來對伯府總是助力。」
孟老夫人一挑眉:「老二,你莫要糊塗,澈兒對韓氏與三丫頭感情如何?對你我感情又如何?你與韓氏和離,雖強留他在府上,可留得住人,能留住心?且他要改成養子的名分,心中又怨恨你與韓氏和離的事,將來別說是助力,不暗自使壞就不錯了。」
見程二老爺沉默,孟老夫人又道:「原先不放他走,一是不想遂了韓氏的意,二是府上有個狀元郎,再不濟說出去也好聽。現在,既然韓氏有那個意思,何不順水推舟?」
孟老夫人說著把整理好的帳冊拿過來,提筆划去一片,笑道:「且等著,想把澈兒帶走,這定然是韓氏的意思,只抵了一個莊子和萬兩銀子豈不是太便宜了。到時候,就是這些咱們都能省下了。你要是想培養啊,何不好好培養曦兒與揚兒,那才是你親生子,將來出人頭地,才是你這做父親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