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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11:03 作者: 冬天的柳葉
    小霸王心中一喜。

    醜丫頭回來了?聽動靜,還是踢門呢,這個他最有經驗了!

    這麼說,醜丫頭是和病秧子吵架啦?

    容昕美滋滋地想著,嘴角翹得老高往外走。

    這倒霉孩子完全忘了是在誰屋裡了,於是迎面撞見程二公子,臉色黑如鍋底問他:「世孫怎麼會在這裡?」

    第89章 年少滋味

    「程……程二哥?」容昕舌頭打轉,話都不會說了,目光下移看到程澈懷中的程微,說話才又順當起來,「程微怎麼啦?」

    程澈看看小霸王,又看看妹妹,一時之間竟很為難。

    到底是先把微微放到床上,找人替她收拾妥當呢,還是先把這溜進微微房間的混帳小子暴打一頓呢?

    兩個事情對程二公子來說都十萬火急,竟從未覺得選擇這麼艱難過!

    察覺程澈停下來,頭腦有些昏沉的程微抬了頭:「二哥?」

    聽到程微的聲音,程二公子瞬間有了決定。

    他大步流星走過去把程微放到床榻上,對跟進來的歡顏吩咐道:「去把表公子的管事媽媽請過來!」

    「噯!」早已嚇得六神無主的小丫鬟扭身跑出去了,到了外面才想起來,以往姑娘來溫泉莊子,都是帶著巧容來的,她這還是第一次跟來,哪裡知道哪個是表公子的管事媽媽呀。

    歡顏是個呆性子,不曉得去問八斤這些下人,只知道既然是表公子的管事媽媽,那自然該去問表公子了,於是徑直奔著和舒那裡去了。

    程澈把程微放好,替她拉了被子蓋上,拍拍她道:「微微,你先等等,一會兒舒表弟的管事媽媽到了,她會幫你的。」

    說完,轉過身來到容昕身邊,一把揪住他衣領道:「世孫,咱們出去好好聊聊吧!」

    程微眼睜睜看著二哥把容昕拖出去,片刻後就聽到乒桌球乓的聲音傳來,還伴隨著少年殺豬般的慘叫聲,卻絲毫生不出同情心來。

    她都要不成了,容昕還來添亂,占去二哥陪她的時間,實在太討厭了!

    和舒聽聞程澈要給程微找管事媽媽,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匆忙穿好衣服領著管事媽媽趕過來,正瞧見容昕抱頭鼠竄。慘叫連連。

    「澈表哥?」少年頗為震驚,快走幾步趕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程微她出事了嗎?」

    程澈頗為意外:「舒表弟怎麼來了?」

    看看緊隨其後的管事媽媽和歡顏。程澈心中瞭然,只覺更加頭疼,看一眼鼻青臉腫的容昕,對和舒道:「舒表弟,既然來了。你就送世孫回屋吧,夜裡天冷,都站在外面當心著涼了。」

    「那程微----」

    「你們不用擔心,程微沒事,我會處理好的。」

    對於程澈的話,和舒是毫不懷疑的,遂點點頭,對容昕道:「世孫,請吧。」

    容昕哪裡甘心回房,狠狠瞪和舒一眼。轉向程澈,立刻露出慘兮兮的笑臉:「程二哥,程微到底怎麼啦,我剛剛好像看到她流血了呢。」

    和舒色變:「什麼,程微流血了?」

    他也不動彈了,看向程澈:「澈表哥----」

    微微還在屋裡胡思亂想呢,這一個兩個的混小子還來添亂!

    程二公子臉色徹底冷下來,語氣淡淡:「我說了,微微沒事,你們快些回房。」

    他輕瞥容昕一眼:「還是說。世孫想繼續和我聊聊?」

    容昕下意識捂著臉打了個寒顫,垂頭喪氣走了。

    程澈這才把管事媽媽喚到跟前,輕聲交代幾句,管事媽媽想笑而不敢笑。低眉順目走進程微屋子。

    程澈立在外面等著。

    大概過了兩刻鐘,管事媽媽走了出來,回稟道:「表公子,姑娘已經曉得了。」

    程澈耳根微紅,面上卻絲毫不顯,沖管事媽媽輕輕頷首:「勞煩媽媽了。姑娘家麵皮薄,今日之事,媽媽記在心裡就是了。」

    觸及程二公子寒星般的眸子,管事媽媽忙低頭:「表公子放心,老奴明白的。」

    等管事媽媽走了,程澈看了房門一眼,有心進去安慰一下妹妹,又覺太過尷尬,說不定微微此刻也不想見他,這樣立了片刻,默默離開了。

    程微已經發呆好一會兒了。

    管事媽媽說,她那裡出血,是因為她長大了,成人了。

    可是,她明年才及笄啊!

    管事媽媽還說,成人的女子每月都會來這個,有了這個,就意味著能嫁人生子了。

    而且,而且這是污穢之事,萬萬不能讓男子知曉的!

    程微拉著被子蒙住了頭。

    她不但讓二哥知道了,還染了二哥一身,而且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對二哥交代臨終遺言,二哥他----

    啊啊啊,二哥他現在該怎麼想啊!

    她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二哥了怎麼辦?

    等等,二哥會不會也是這麼想的?那可不行!

    小姑娘完全不去想這種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無恥行徑,探出頭有氣無力喊歡顏:「歡顏,你出去瞧瞧,二哥還在外面嗎?」

    歡顏跑出去看看,回來告訴程微:「姑娘,二公子早走了。」

    程微狠狠瞪了歡顏一眼。

    誰家丫鬟這麼不會說話啊,走就走了唄,幹嘛還要加個「早」!

    她扯了被子蒙住頭,胡思亂想許久,總算是睡著了。

    第二日睡到晌午程微才醒來,睜眼就問歡顏:「二公子來過了嗎?」

    歡顏搖頭:「二公子沒過來,不過派了表公子的管事媽媽來,說讓她這幾日都伺候您。」

    程微心裡涼了一片,連歡顏端上來的紅棗粥都沒吃,洗漱完就重新躺回床上,喊出阿慧,學習制符知識。

    歡顏看看冷透了的紅棗粥,福至心靈跑去找程二公子了。

    程澈此時,正在嚴防死守小霸王。

    這混小子居然敢大半夜溜到微微房間裡去,那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

    「程二哥,就練到這裡吧,我手腕子酸了,槍都拿不起來了。」容昕抱著一桿紅纓槍氣喘吁吁。

    程澈挑眉。

    手腕子酸了才好,這樣就不會幹壞事了!

    他怎麼不知道,這小混蛋什麼時候開始覬覦微微的?

    望著對面少年朝氣蓬勃的俊臉,程澈實在想不出,印象中一見妹妹就欺負的小霸王,是何時對妹妹有了旁的心思的。

    難道是因為微微變好看的緣故?

    這樣一想,笑容更冷:「世孫可不能半途而廢,那樣就白練了。」

    攝於程二公子的威嚴(主要是揍起人來不留情),容昕叫苦連天練起來。

    和舒裹著厚厚的大紅披風在不遠處看著,眼底閃過艷羨,瞥見小表姐的貼身丫鬟來了,抬腳迎過去,二人交談幾句,一同順著來時方向去了。

    程澈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眸微垂,把一桿銀槍舞得矯若游龍。

    第90章 烏龍

    程微聽到腳步聲,臉發燒,慌忙扯了錦被遮住自己,心中尷尬又忐忑。

    剛剛心心念念盼著二哥來,可是二哥來了,她又實在覺得無法面對。

    昨晚,她都幹了什麼蠢事啊!

    程微躲在被子裡,裡面黑暗一片,又像是回到了用布巾遮眼的那幾日,心頭忽然有些難受。

    為什麼她會這樣狼狽,大姐姐,還有程瑤,她們第一次來月事時,也會像她一樣蠢得不可救藥嗎?

    程微想到了端莊溫婉的太子妃,又想到永遠寵辱不驚的二姑娘,實在想不出她們也曾狼狽丟醜過。

    腳步聲近了,她悶聲道:「二哥,你出去吧,我想靜靜。」

    良久,被子忽然被人掀起,眼前大亮。

    和舒坐在一側問:「程微,你好點兒了嗎?」

    程微訕訕坐起來:「和舒,原來是你啊。」

    和舒露出明朗的笑:「你以為是澈表哥啊?歡顏剛剛過去,澈表哥正和世孫一起練槍,我聽說你飯都沒吃,就過來瞧瞧。」

    他說著,斂了笑容,數落道:「程微,你不舒服,怎麼能不吃飯呢?」

    「我不餓。」一聽到「不舒服」三個字,程微就覺得彆扭,恨不得這幾日不用見人。

    和舒臉一沉:「不餓也要吃,再怎麼樣,飯總比藥要好吃吧?」

    程微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換了別人,她可以任性,可在長年累月以藥當飯吃的小表弟面前,她怎麼好意思呢?

    見程微和軟下來,和舒吩咐歡顏:「去給姑娘盛一碗熱的來。」

    「噯。」歡顏把涼透了的紅棗粥撤下去。不多時又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來。

    「給我吧。」和舒伸手接過來,拿白瓷勺子舀起,放到唇邊吹涼,遞到程微,「快吃。」

    程微頗不自在,伸手去拿勺子:「我自己來。」

    和舒把勺子往旁邊一移,皺眉道:「搶什麼。你不是不舒服麼?」

    見程微還想說什麼。問道:「以前,你不是也這樣餵過我麼?難道我是個病秧子,在你眼裡。就連這麼點事情都不能做了?」

    「誰說你是病秧子了?」程微挑眉,眼底有了慍怒,「是不是容昕說的?」

    和舒唇色淺淡,輕輕抿了抿:「誰說都不打緊。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你快吃吧,不然又涼了。」

    孱弱的身體。不堪的身世,他已經背負了十幾年,還有什麼怕人說的,只要他在乎的親人們不嫌棄。他就好好活著,爭取活得更好。

    也許有一日,他也能練槍給程微看。

    程微乖乖吃了。一碗熱粥下肚,果然覺得沉墜的腹部舒服許多。不由沖和舒一笑:「和舒,多謝你。」

    和舒別開眼:「誰要你謝了,既然吃完了,你好好歇著吧,我走了。」

    少年抬腳走到門口,忽然停下來,轉頭問:「程微,我只聽澈表哥說你不舒服,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啊,紅棗好像是補血的。」

    久病成醫,對於一些食材的藥性,和舒是了解一些的。

    程微怔了怔,霞飛雙頰,掩飾道:「我前些日子不是腳傷流了好多血嘛,一直吃著紅棗呢。哎呀,我就是昨日趕了那麼久的路,受風著涼了,你快些去忙吧,我,我困了。」

    和舒頗為不解小表姐的慌亂,深深看她一眼,邊往外走邊嘀咕:「腳傷了,該吃豬蹄啊。」

    等和舒走了,程微問阿慧:「那種天生體弱之人,有什麼符可治麼?」

    阿慧的聲音響起:「你是說,胎裡帶的毛病?」

    程微想了想道:「嗯,我表弟早產,從小就體弱,外祖母很精細的給他調養著,還是不見好轉。」

    不只不見好轉,在那場噩夢裡,舒表弟恐怕還沒活過十六歲。

    一想到剛剛餵她吃粥的小表弟只剩下兩三年的壽命,程微的心就針扎一樣疼。

    「這個呀----」阿慧拉成了聲音,程微的心跟著提起來。

    「這個病,說好治也好治,說難治,是最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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