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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09:27 作者: 蘿蔔兔子
    陸慎非靜靜地看著從煦。

    視野里,車內後視鏡上,掛著一根冰藍色的水晶鏈子。

    「但我可能……」從煦暫時還不太確定。

    這份不確定,不是因為他在猶豫,而是因為他還要再好好想一想。

    從煦坦蕩道:「我可能會和你分鹿橙,你做好這個準備。」他不是只要股權,還要公司。

    後視鏡上,藍色的水晶鏈子上,吊著一個持劍的卡通小人。

    陸慎非見過,在去劍虹拜訪的時候。

    劍虹的老闆諸侯介紹,劍虹當年在站內評出了「五劍」,這五把劍,分別代表劍虹網最頂尖的五個作者。

    劍虹給這五個作者分別設計了不同的卡通人物,再分別持不同的五把劍。

    陸慎非記憶力向來不錯,諸侯一一介紹了,他就記下了。

    如今,代表作者「敘幕」的卡通小人,正掛在水晶鏈上。

    一瞬間,陸慎非腦海里串聯起了很多東西,最後定格在業內臭名昭著的侵權網絡劇《昨日月光2》。

    陸慎非忽然道:「停車。」

    從煦一愣,偏頭看副駕。

    陸慎非:「我有事,回趟酒店。」

    十分鐘後。

    龍秀十一層,電梯廳。

    大家正等著電梯,其中兩人架著喝得人事不省的韶儒偉,韶儒偉帶出來的年輕男生跟在旁邊。

    電梯抵達,梯門敞開,大家正要進去,卻見陸慎非去而復返。

    費鵬程:「唉,你怎麼回……」

    陸慎非沒有多言,電梯裡走出來,衝著韶儒偉的方向,走近了,二話不說,抬腿就是一腳,正中肥豬腹心,連帶著旁邊架著胳膊的兩人一起踹翻在地。

    眾人:「????」

    陸慎非冷冷地盯著地上睡死的禿頭肥豬,掃了眼旁邊一臉懵逼的年輕男生:「韶儒偉醒了,跟他說,合作免了,以後看到我,記得繞路。」

    年輕男生:「……」

    他真的只是一個被帶出來見世面、應酬、等著公司力捧的小鮮肉。

    這圈子也太亂了吧!

    第23章

    「從煦, 你抽菸?」

    「哦,我……」

    「從煦,你把自己鎖在書房幹什麼?」

    「沒什麼啊。」

    「換機械鍵盤了?」

    「哦, 我打遊戲,搞個外設。」

    「怎麼又進書房了?」

    「刷會兒電腦。」

    「劍虹網?」

    「哦, 閒著無聊, 隨便看看。」

    「你大學的時候不是寫過小說嗎,現在不寫了?」

    「是啊, 不寫了, 我老公這麼有錢, 我還寫什么小說。」

    ……

    代駕開著車, 陸慎非坐在後排,滿腦子和從煦的曾經。

    很多記憶里的細節, 早該在生活的洪流中被沖刷得模糊不清了。

    但此刻, 在酒精的作用下、幡然醒悟的真相前,那些過往再度清晰地盤橫於腦海中。

    而陸慎非心底的一腔怒火, 沒有因為踹出去的那腳得以宣洩,全留給了自己。

    氣韶儒偉?

    不, 他是在氣他自己。

    這麼多年,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未察覺。

    當年他發現從煦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 還滿屋子煙味的時候,看到電腦屏幕上的遊戲界面, 他一度以為, 從煦是在沉迷遊戲。

    那時母親已經去世了,他們經濟也已經好轉了很多,限購前又買了一套大房子。

    物質上, 他對從煦向來大方,卡隨便刷、錢隨便花,遊戲氪金也隨意。

    但那開著遊戲,滿屋子煙味,電腦旁半菸灰缸的菸頭的畫面,陸慎非真的聯想不到其他,也實在無法想像,從煦為什麼會這麼沉迷遊戲。

    一開始,陸慎非選擇了談心、勸誡,他希望從煦能自己從遊戲裡走出來,從煦也答應了。

    可幾次三番,他不同時間回家,從煦次次都把自己鎖在書房。

    陸慎非說了很多次,少打、不要花太多時間在遊戲上,從煦次次答應,也會解釋沒怎麼打,次數多了,兩人難免為此爭吵。

    到後來,從煦連解釋都省了,陸慎非一說,他就一聲不吭,開窗透煙味,人越來越沉默,脾氣也越來越暴躁,說一次吵一次,吵一次從煦就要冷戰一次。

    有次吵完,從煦倚著門框,當面點了根煙,陸慎非火氣上來,直接把他手上的煙抽掉了,連著剛剛點起的火星子一起,攥滅在掌心。

    那天的從煦說了什麼,當時因為惱怒、極力克制著情緒的陸慎非沒怎麼聽進去,多年後,回憶那一幕,總也想不起來從煦說了什麼。

    到如今,陸慎非才想起,那天的從煦,說了和今天一模一樣的話——

    「你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

    陸慎非不知道那時候的從煦關在書房做什麼。

    不知道遊戲界面是個給他看的幌子。

    不知道那些他忙於工作、出差不在家的日子裡,從煦是如何消磨那些孤獨又漫長的時間的。

    更不知道,在他覺得工作很重要,又把支撐著忙碌辛苦的信念都落在這個家、靠在所愛之人身上的時候,從煦,早已寫書成名,不需要他的那些辛苦,不需要他的物質供給了。

    可同時,也是當年的他,讓從煦有口難言——

    母親重病,沒有趕回去見到最後一面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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