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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08:38 作者: 三月曉柳
    尹凡星一直害怕林時新會求自己放過齊斐然,可出乎他的意料,林時新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林時新坐在自己的床邊,正在削蘋果皮,他頭髮烏黑濃密,垂下來時,擋住了額頭,堪堪露出側臉完美的下顎線和半弧形蝶翅般的眼睫毛。

    「哥,你恨我嗎?把你喜歡的人送進牢房。」尹凡星盯著他看了好久,問道。

    「不恨,如果是他做的,判他多久都算輕了。」林時新把蘋果切塊,把牙籤扎到上面,遞給尹凡星。

    你到現在,還是信他,對嗎?

    蘋果汁水酸甜可口,但尹凡星吃到嘴裡,卻全是苦澀。

    晚上十點多,林時新坐計程車來到焦東大橋上。案發後他經常來這裡,一次次在心裡復原當天可能發生的事情。

    冷風拂面,夜晚的湖邊空餘孤鳥哀鳴,肅殺一片。林時新走在這裡,像是一個遊魂兒一樣注視著前面倉庫的廢墟。

    太像了,林時新想。齊斐然之前就在這樣的一個倉庫里被三個青年綁架並反殺,隨後被誣賴縱火,毀屍滅跡。

    尹凡星為什麼不挑任何一個其他地方與齊斐然見面,為什麼偏偏挑了這裡?齊斐然的供詞說,尹凡星對他出言不遜,究竟說了什麼內容,齊斐然卻不展開說。

    倆人如果發生矛盾的話,齊斐然想動手,頂多揍他一頓算了,為什麼一定要縱火?林時新與齊斐然在一起時,從沒覺得齊斐然對「火」有什麼偏愛或是執念。

    林時新蹲在被燒成空殼的倉庫里,用手捻著地上的焦灰。這裡已經被挖地三尺,什麼證據也都化為無形了,他像是抱著最後的希望,又在這裡徘徊與思考。

    手裡的泥有一些銅屑,是油桶外沿的殘跡,消防車來的時候把這裡的火撲滅了,什麼都沒剩下……但打火機卻完好無損,甚至連「Qi」字都沒燒壞!

    不在倉庫里!林時新突然想到了,打火機被尹凡星踢出了倉庫,所以被保存了下來,也就是說這個倉庫如果還能有什麼證據的話,肯定被尹凡星轉移了。

    林時新從倉庫向外跑,沿著當時尹凡星的跑步路線,跑到了焦東湖邊兒上。

    湖水深不見底,尹凡星是被晚歸的漁民撈出來的,此刻這裡靜謐無聲,一個人也沒有。

    管他呢,如果找不到新的證據,長眠湖底算了。林時新把外套和鞋脫了,活動活動身上關節,毫不猶豫地跳進湖中。

    第107章

    齊斐然沒有等來庭審的那一天,就被提前放了出來。

    據說證據發生了反轉,新的證據無懈可擊地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尹凡星撤訴。

    傍晚,賀明和律師為他辦了手續,齊斐然換上被抓進來時穿的衣服,走出監獄。

    他以為能看到林時新在門口等他的身影,結果卻只有賀明和律師。

    上了車,齊斐然有些奇怪,問道:「他呢?怎麼不來接我?」

    「司機,去市中心醫院。」賀明說道。

    「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去醫院?他在哪?」齊斐然急道。

    「肺部感染,在住院呢,我跟他說明天你才能放出來,他才安心睡著了,不然總睜著眼睛不睡,想來接你呢。」

    偌大的病房裡只一張床,林時新躺在上面歪著頭睡得很沉,他眉頭輕輕蹙著,黑髮鋪在白色的枕頭上,唇色淺淡,瘦弱的身體在被子裡,遠看只薄薄的一層。

    齊斐然的手支在他枕頭一側,俯下身仔細看著他的眉眼,靜靜地看了很久。

    賀明告訴他,林時新半夜去投湖,在黑沉沉的湖底,撿到了尹凡星扔到裡面的正在發著光的針孔監控器。

    監控器里拍下了齊斐然和尹凡星在倉庫里對話的全記錄,齊斐然把打火機扔到地上的時候,倉庫里根本沒有著火,他走了之後,尹凡星用袖子墊著拿起了打火機,並且走到倉庫一角,把這個監控器拿起來揣到了兜里。

    是尹凡星自己點燃了倉庫。

    如若不是林時新一定要找到事情的真相,還自己清白,恐怕30%的勝訴率不足以讓自己安然無恙地走出牢房。

    齊斐然把臉輕輕埋在林時新的肩膀上。林時新感覺到肩膀上熱熱的濕漉漉的一片,睜開了眼睛。

    「哇,你出來了啊!」林時新睜大眼睛,使勁眨了眨,以為自己在做夢。

    齊斐然迅速整理了下表情,抬起頭看著他:「是啊,白痴,我不出來你尋死覓活的,還半夜去投湖,你咋那麼能耐呢?」

    林時新笑了起來,這十幾天他心急如焚,食不知味,即使睡著都不踏實,眼下見他毫髮無損地站在那裡訓自己,別提多開心了。

    他張開雙手要抱抱。

    「不抱。」

    齊斐然話雖如此,卻動作麻利地脫了外衣爬上了床,把林時新整個人撈到自己懷裡,緊緊地擁著他。

    「咳、咳……輕點兒,讓我喘口氣。」林時新笑道。

    「是不是挺嚴重的?看你很虛弱的樣子,」齊斐然皺眉看著他,胳膊鬆了松箍著他的力度,「只是感染嗎?要不要喝點水?」

    齊斐然把他扶起來坐好,把桌子上的水杯遞給他,他喝了幾口水,拍了拍胸口說道:「沒事兒,我……就是喝了幾口湖水,有點感染了,打兩天消炎針就好了。」

    林時新面色蒼白,勉強笑了笑。齊斐然捏著他下巴,心疼道:「你可真是的,我寧願坐牢都不想你受這罪,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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