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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08:38 作者: 三月曉柳
    林時新一個個房子搜索著,連片兒紙張都沒有,他怕被人發現,不敢打開手電筒,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著。跑了兩趟廠房之後,他推門進了一個大間房子,從堆疊的鐵架床上看,這裡是員工宿舍。他一個床一個床伸手去摸著,只有濕漉漉潮氣十足的被褥。

    他想離開時,突然踢到床腳,聽到一聲清脆的瓷器掉地上的聲音,他低頭一看,疊著的被子後面本來藏著一個喝水的瓷杯子,他踹了床腳之後滾到了地上。

    林時新把瓷杯撿起來,上面貼著一塊白膠布,膠布上寫著「史振華」。

    林時新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死亡名單和倖存者名單里,都沒有姓史的!

    他把杯子裝進書包里,剛準備跑出去,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大立哥,那女的已經知道了,現在可怎麼辦啊?」

    「不能動她,她來的時候做了報導,不知道是不是直播,現在想動手已經晚了。」

    「那怎麼辦?咱們分的錢……」

    「別說這些了,先去看看井。」

    林時新貼到牆根上,仔細聽對方說的話,已經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外面這群人路過宿舍門口沒有停,還在往前走著,林時新貓著腰走到宿舍門口,等他們稍微走遠點兒,他開了門,走了出去,輕輕跟了上去。

    於大立邊走邊道:「他媽的,法院要判了,電視也都報導了,來找的家屬咱們也糊弄過去了,有的說人壓根沒來,有的說跟別的女的跑了,怎麼還有露餡的?」

    「可能是家屬不死心吧。」

    「那也不能都捅到A視吧,老大,要是他們不走,還在這兒等著怎麼辦?」

    「等著就等著,反正咱們處理乾淨就行。」

    林時新默默跟在這一行人的最後,他不說話,也不出聲,看出自己的衣服跟這些人的風格不一樣,就把棉襖脫了輕輕扔了,又覺得他們沒戴帽子,自己戴帽子很突兀,又偷偷把帽子摘掉扔了。

    於大立他們來到一個倉庫門外面,大門關著,鎖扣著。

    「他們想不到礦井口在停車庫裡的,這個口本來就是私采的,出了事門一關就行了。」

    幾個人望著這個門,心裡都有些唏噓,儘管分到了大筆封口費,可這裡埋著的是曾經鮮活的人。

    「大立哥,還是進去看看吧,一旦裡面沒封好呢。」林時新在後面說道。他模仿當地人的口音,現學現賣。

    於大立點點頭,拿出鑰匙去開鎖。

    林時新微微抱起手臂,他的針孔攝像頭在手肘處,抱起手臂時輕輕一按,就開始錄像了。

    於大立扭了幾下,說道:「鑰匙壞了,你們還是砸開吧。」

    林時新:「???」

    一個打手上前,拿起棒子砸了一下,鎖頭紋絲不動。

    另一個打手上前砸了一下,還是不動。

    於大立轉向林時新,看著他抱起的雙臂,問道:「我明明是叫了幾個拿了棒子的人跟我出來的,你怎麼來的?你是誰?」

    林時新咧開嘴笑了:「棒子那武器不行,我有更先進的。」

    「什麼?」於大立問道。

    林時新把背著的小書包轉到胸前,左手拉開拉鏈,右手掏出兩個婚慶專用煙花爆竹——「摔炮」,往地上狠勁一摔!

    砰一聲!煙霧繚繞,火星四濺!

    「快跑啊!!!他扔炸/彈!!!」打手們四散而逃。

    -

    齊斐然醒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他伸手擋住眼睛,覺得陽光十分灼熱刺眼,像是正午。

    他知道自己又中招了。

    他跳起來一看,果然人不在了,電話也扔在床頭,林時新的枕頭上放著一張A4紙,他拿起來一看,是林時新筆鋒俊秀的幾個大字:

    等我凱旋吧!

    齊斐然給姜鵬打了電話,說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姜鵬正在跟於靜東吃飯,三人定了最快的飛機票,直奔w市。

    路上,齊斐然一語不發。姜鵬安慰道:「別擔心,我叔叔跟那邊的局裡打了招呼,對方高度重視,已經派人過去了,咱們落地後就能有消息了。」

    齊斐然看了下時間,那地方是如此偏僻,飛機只能飛w市,接下來高鐵、汽車、山路等等,他們到了的時候,恐怕已經是下半夜五點多了,他內心祈禱林時新不要一到了就行動,這樣他還能在之前截住他。

    於靜東把礦泉水扔給齊斐然,齊斐然竟然不接,礦泉水瓶砸到他懷裡,他拿起來也不喝,放到一邊兒。

    於靜東:「喝一口吧,別這麼緊張,你們家林記者一直是神勇無敵,破獲過多少大案,是吧?讓警察都臉上無光,哈哈,可能咱們到了之後,他正接受表彰呢。」

    姜鵬搭腔道:「是啊,我可見識過了,他賊聰明,跟個泥鰍似的滑不溜手。再說了,你愛上了一匹野馬,家裡就得有一片草原……」

    齊斐然想,什麼泥鰍還是野馬,這次抓到他,一定要打斷他的腿,就算是廢了這個人,也要把他拘到自己身邊。

    落地後,姜鵬一直給市局打電話過去問消息,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等好不容易有人接了,是個後勤值班的女孩,說隊裡的人都出去了,是大案子。

    齊斐然的心一點點下沉,那種低血糖的頭暈感覺又出現了。在高鐵上坐著,他閉著眼睛,仿佛聽到靈魂撕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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