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頁
2023-09-20 20:08:38 作者: 三月曉柳
林時新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穿著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問道:「齊……夫人您好,是您的先生預約的上門服務,午餐已準備好,現在可以演奏嗎?」說著打開了小提琴盒子,其他幾個男人也準備就位。
「齊……先生不在家,不用演奏了,謝謝你們。」林時新磕磕巴巴道。
人都走了,林時新坐在桌子旁,看著眼前這冒著熱氣、異常豐盛的大餐和七色慕斯奶油蛋糕,忍不住笑了。齊斐然還是那麼古板和老套,這尬到讓人無語的浪漫,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個老電影裡學的。
這一晚上經歷了爭吵、驚懼、離別、痛哭之後,他虛弱得仿佛一個遊魂兒,此刻聞到飯菜的味道,才好像重回人間。
他把蛋糕上寫著 「訂婚快樂」的巧克力糖片拿了下來,放到嘴裡吃掉。
這頓豐盛的大餐加蛋糕,他足足吃了三天才吃完。三天之後,他的燒退了,身子也養好了,把房屋過戶證書和戒指都鎖到了抽屜里。不屬於他的東西,他不能帶走。
抱著那捧尚未凋謝的百合花,他終於全身而退,離開了這棟滿是甜蜜與傷痕的房子,回到了自己的家。
-
齊斐然醒來時,映入眼帘的是他在舊金山北灣別墅里的天花板吊燈。他皺了皺眉,很久沒有夢到這裡了。
Tomales海灣在雨季時會給Point Reyes帶來一片濃霧,能見度只有幾米,他的居住地就在附近,也躲不了濃霧的侵襲,所以現在窗外是看不清的,白霧迷濛,是以前熟悉的那種被包裹著的窒息感。
齊斐然的手往邊上劃拉,沒有摸到那個人,床的另一半冰涼一片。
他坐了起來,環視周圍,房間的陳設是如此熟悉又逼真,不是夢,夢裡不會這麼清晰,這就是他在舊金山的房子,他回國前養傷的地方,他從小一個人長大的地方!
他像瘋了一樣跳下床到處找林時新的影子,沒有。他低頭看自己還穿著之前的睡衣,外面穿了一件夾克外套,竟然還穿著襪子,這是怎麼回事!
時空錯亂感讓他像無頭蒼蠅一樣轉了幾圈,這時,陳銘生拿著托盤從外間走了進來,托盤裡放著水杯和藥。看到站在那裡滿臉憤怒的齊斐然,那一刻,陳銘生的腿是抖的。
「這是北灣,你回來了……」
陳銘生話沒說完,托盤就被齊斐然掀翻了,杯子摔到地上碎了。
「怎麼回事!我怎麼在這裡!他人呢?林時新呢?」齊斐然一步步逼近陳銘生。
陳銘生有點後悔自己單獨照顧齊斐然了。
求生欲讓他說話快如炒豆:「林時新要我和你爸把你運回來的!他給你下了藥,你吃了之後昏迷了,被我們用私人飛機帶過來了!」
很有效,齊斐然注意力轉移了,「他……他給我下了藥?!讓你們把我帶到這裡來?」
齊斐然像是在聽天書,他一貫知道林時新膽大妄為,但沒想到已經到了下藥的地步了!
陳銘生跑到門外,從外面把門關上,朝裡面的他喊話道:「是啊,他說跟你分手,他特別害怕你,求我們一定要把你帶走,帶到越遠的地方越好。」
「把我護照拿來,我手機呢?你給我訂最早回去的機票。不用,我爸的飛機停在哪兒,我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現在霧這麼大沒法飛行,我也沒有你的護照……」
門被齊斐然踹得震天響,陳銘生的牙齒都打顫了,他整個人抵在門上,對峙了好久,老於和其他幾個人終於回來了。
陳銘生像看到救星似的喊道:「老於!快點快點,他醒了!」
半個多小時後,鎮定劑打了進去,針頭都歪了,齊斐然倒了下去。老於和陳銘生坐在地上喘氣,幾個保鏢東倒西歪。
職業保鏢兼管家的老於一邊臉都是青紫色的,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皺眉問道:「老闆是什麼意思?這麼關能關幾天?我不想跟少爺打。」
陳銘生指了指地上的安康他定分散片。這種藥吃了渾身無力,但是意識是清醒的,可以好好跟他對話。
齊斐然過了鎮靜劑的有效時間,睜開眼睛之後就覺得使不上勁兒了,只能兇狠地瞪著陳銘生。
陳銘生開始反覆陳述林時新教他的話,什麼「他躲你像躲瘟疫」「避之唯恐不及」「連夜從你家逃走」「手機都不讓你帶著,他自己已經換號了」「刪光了你的所有照片」等等,越說齊斐然的心越晦暗,睡前大吵的那一架,林時新連「神經病」「殺人犯」都罵出來了,再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似乎也不意外了。
渾渾噩噩到第三天,齊斐然雖然藥勁兒已過了,體力恢復,但意志消沉,依然拒絕吃飯,看見端來的飯就打翻。坐在那裡頭髮胡茬凌亂,頹然地思考著什麼。
他一遍遍在心裡回憶和林時新最後的爭吵。林時新已經憎恨他到這個地步了?改志願,下藥,連夜把自己發送到地球的另一端,沒有聯繫方式了,連自己滿是林時新的照片、視頻的手機,都不給自己帶著,這麼狠絕,難道真的不想要自己了?
不,也許只是一時生氣呢?齊斐然總是給自己希望。他想,也許只是為了讓自己上斯坦福?那,異地戀也沒有什麼,只要跟自己好好說,別分手,自己多跑回去幾趟看他又能怎麼樣呢?寒暑假的時間很長,把林時新接來住這裡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