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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08:38 作者: 三月曉柳
李松把外套脫了,把裡面的毛衣撩起來:「這大腳印兒現在還沒消,我要是瘦點兒,或是小孩兒,這一腳能把我踹死。」
林時新瞪大眼睛看著李松胸上還沒好的淤青,一時有點轉不開腦子。齊斐然生氣的樣子他是見到過的,他把自己摔到車門上,但力氣是控制著的,至於關門夾了自己的腳,那也不是故意的……
「他練過跆拳道,所以力氣是有點大。」林時新喃喃道。
李松看著他沉迷不悟的樣子,嘆了口氣:「他有一股不管不顧的勁兒,現在是喜歡你,那什麼都好,可將來呢?你要是跟了別人,我會放心,也會祝福,跟他?說實話我覺得我隨時都想幫你撥打110。」
漠河已近在咫尺,遠處可見大片的白樺林,蒸汽繚繞於上空,村莊靜謐,湛藍的天空澄淨、透徹,似乎再大的煩惱,看到這天空,也會消失殆盡。
林時新看時間過了七點,開始給齊斐然發信息:
親愛噠,我已經到了全國最北邊的地方——漠河啦,為期一周或者不超過十天的捕魚生活開始了。我穿著最厚的衣
服,也戴好手套了,絕對不會受傷的,放心吧,等我拍到好看的北極光照片就發給你哈。還有我到地方之後,手機大多時候都是沒有信號的,聯繫不上我的時候千萬別著急哈,我們這個團隊有20多人呢,都是老手,不會有事的。愛你麼麼噠!
從車廂走出去,林時新被迎面的冷風拍過來,瞬間眼淚汪汪,睫毛凝冰。溫度急劇下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冷,想起齊斐然總是熱燙的懷抱,心中酸楚,他大吼一聲:「遭罪啊!」
把團里其他四五十歲的老爺們兒逗得直樂。
這一天對齊斐然來說本來應該是平凡的一天,直到他洗漱好坐在早餐桌前看手機。
王姐把買回來的菜一一放冰箱裡:「哎呀,你跟小林子說一下,這廚房、冰箱他做好飯之後不用收拾啦,碗和盤子也不用刷,他可真是個貼心的小孩,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今天我買的這海蜇,個頭兒又大又新鮮,早市里獨一份兒……」
這時齊斐然騰一下站起來,碰得桌椅咣當作響,他盯著手機反覆看兩遍,才看明白林時新發的是什麼。
他幾步走到客廳里給林時新撥號,聽到的只有語音提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齊斐然原地打轉,他想到曾趁林時新不注意,拷貝了他手機里所有聯繫人的號碼。他找到了李松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也是提示不在服務區。他把手機一摔:「我操!我操!」罵了兩聲,大腦瞬間被憤怒充斥。李松也去了,李松這人根本就不會放棄,他不懷好意!齊斐然急怒攻心,坐在床上緩了一會兒,這一波震怒過去,等他清醒過來時,只見右手手腕脈搏處,已經被他自己咬得鮮血淋漓。
他想起昨晚林時新在路上給他講的詩:如斯標緻雖清拙,大丈夫兒合自由。
又想起倆人分開時林時新貼在他耳邊說的情話:最喜歡你啦,只喜歡你一個人。
他呵呵笑起來,跌坐在床上,手支著額頭,覺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大傻逼,被這小騙子騙得五迷三道的,就算他語文再不好,也聽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齊斐然抽了幾張紙出來,漠然地把手腕處的血按了按,接著穿上外套,開著車,朝李松鄉下的家駛去。
一路上,他腦海里的念頭全是怎麼把李松用十大酷刑處死,怎麼用槍把他打成篩子,而想到林時新,他覺得心裡的一塊塌了下去,難以形容的鈍痛。
林時新沒錯,他並不知道自己對齊斐然有多重要,齊斐然的母親意外去世後的幾個月,他都是靠營養針活著的,就像現在,他根本吃不下去一口飯,喝不進去一口水。
他確實是離了愛就會死的怪物。
第41章
漠河在北緯53°半,是全國最北端,白天很短,夜晚漫長無邊,所以被叫做「黑晝」。
零下40°的溫度下,林時新的市面早已淘汰的絕版手機一下車就死機了,他甚至懷疑自己最後發的那條信息都沒被接收到。
他把手機對著太陽光照著、放到火堆旁邊烤著、貼到自己的肚子上暖和著,手機還是沒反應。
此刻他與李松、其他的漁民們,一伙人已經到了北紅村一戶人家的火炕上,他蔫頭巴腦的,酸菜白肉血腸砂鍋、小雞燉蘑菇、黑龍江江魚等大菜在他面前放著,熱氣蒸騰、香氣撲鼻,玉米面餅子金黃鬆軟,粘豆包餡多皮薄、黑白分明,可惜他沒有胃口。
「實在不行,你就把手機扔這砂鍋里,我看它能有信號。」李松笑道。
林時新斜了他一眼:「吃你的吧。」
吃完飯開始分房間,領頭的大叔自動把李松和林時新分到一個標間裡。
「另外開一間房吧,我和李松各住各的。」林時新倉惶道。
「標間是大炕,睡倆人足夠了,另外開一間幹嘛啊,一晚上三百塊呢。」領頭的大叔拿著紙筆在記錄房間號。
李松看著林時新忐忑的樣子覺得好笑:「另開一間吧,我睡覺不老實,能踢到他。」
「年輕人就是不知道節省。」大叔翻了個白眼。
李松把林時新的行李箱推到他那屋,環視了一圈後,仔細檢查了一下門鎖:「啊呀,這個鎖好像不怎麼結實啊,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