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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08:38 作者: 三月曉柳
    第40章

    「你怎麼哭了?」齊斐然愣住了,探過身去用手擦乾了他臉上的淚,擔憂地看著他。

    「沒什麼,有點感動,嘿嘿。」林時新不好意思地笑道。

    齊斐然搖頭嘆氣:「也太多愁善感了。」

    林時新吐吐舌頭,振作起精神,從包里掏出一個正方形棕紅色絲絨布面盒子,遞給了齊斐然:「送你的禮物。」

    齊斐然的心怦怦直跳,手都有點抖,一個聲音在心裡瘋狂喊:是戒指!是戒指!

    打開一看,不是戒指。

    是一個由純金打造的蝴蝶書籤,翅膀是精緻雕刻的花式鏤空,薄如蟬翼,活靈活現,長長的紅色絲線墜在尾部,挽成一個同心結。

    齊斐然把它拿起來看了足足有三分鐘,輕輕摸了摸翅膀,摸了摸墜子,其全神貫注的樣子,猶如猛虎細嗅薔薇。

    林時新一顆心七上八下起來。

    「很漂亮,」齊斐然終於抬頭看向林時新,「我很喜歡。」

    林時新心裡的石頭落了地:「是一個書籤。」

    「啊,原來是一個書籤。」齊斐然恍然大悟道。

    林時新往後仰,放鬆地倚著椅背,抿了一口酒,無聲笑笑。有時,他覺得齊斐然有一種老派海歸的氣質,紳士的,謙遜的,卻是會仔細掂量人心,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

    他沒有細說這蝴蝶是他畫的,是他找金匠師傅雕的,同心結是他自己編的,把他寒假打工的錢都用進去了,說這些會讓這薄如蟬翼的禮物立刻變得情深意重起來,那是他不願意的,但又想通過禮物告訴他什麼。

    他對齊斐然的喜歡,相比齊斐然對他的喜歡,其實沒有輸多少。

    齊斐然此刻探究地盯著林時新。

    「幹嘛?」林時新警覺起來。

    「巧了,我送你的禮物……也是個書籤。」齊斐然說。

    他從外套的里懷兜里,掏出一張黑色細紋燙金的小信封,信封里包著一張卡片,信封上的紅色印戳是廣匯銀行。

    林時新狐疑地打開信封,拿出一張金卡來。

    林時新:「……」

    「別誤會,這個不是銀行卡,是我投資的一項節節高理財產品的附屬卡,我這個理財項目每個月會孳生一些利息,而因為數額小,利息沒辦法轉存到項目中,投入二次資金交易,所以只能以匯款的方式打到這張卡里,因為數額小,又不定時,數目比較亂,我沒有手機簡訊提示或是在線能查詢到,只好交給你幫我保管,你可以幫我理財,管理一下利息,嗯,密碼是你的生日。」齊斐然急切地解釋道。

    林時新翻看著這張卡的正反面,抬眸看著齊斐然,他知道,齊斐然對他不遺餘力總去打工肯定充滿疑問,又礙於他的自尊心不敢問,他覺得他生活拮据,那句「沒有手機簡訊提示或是在線能查詢到」,只是換種方式告訴他,他可以隨意支配卡里的錢,在他需要的危急關頭,而且不用告訴齊斐然。

    這份小心翼翼給予的熨貼的安全感,讓林時新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其實從林時新記事開始,他就沒有過這種本該是父親能給予的安全感了——「你別怕,凡事有我。」

    林月娥被騙婚生子,不幸至極,若不是兒子從小聰明又懂事,只怕早早的就會抑鬱成疾,一個女人傷痛的心是難以被安慰和治癒的,林時新從記事起就時刻照顧她的心情,長大後又操持生計,還要為父親還債,人生真是千頭萬緒。

    他從沒想到,他會遇到這樣的齊斐然,這樣一個願意保護他、給他安全感的人。

    「斐然,」林時新放下卡片,伸手捏著齊斐然的手心,「我沒有給你講過我父親吧,他是車禍去世的,雖然車裡坐著的他的朋友才是肇事方,但是同坐在一車裡的我父親,也是有責任的。對方一家三口,只剩下一個患有尿毒症的小孩,這些年,我一直在給對方匯款,承擔他的生活費和治療費……」

    「原來是這樣。」齊斐然道。

    「是的,那個小孩名字叫尹凡星,今年已經13歲了,他的病一直是保守治療,等我大學畢業後,應該會更遊刃有餘照顧他。這張卡我會留下,但應該不會用,我的收入目前還能應付支出,就幫你保管吧。我不是聖父,在沒有影響學業的情況下,我是不會再做更多的兼職的,畢竟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也得抽空陪我男朋友啊。」林時新笑道,淚水卻在眼底打轉。

    「就照你說的做,這些年你真的辛苦了。」齊斐然走到林時新的身旁,俯身抱住他,聽他趴在自己的肩頭小聲哽咽,為他表里如一的善良與美麗而感慨萬千。

    這樣瘦弱的身體,承擔的竟是兩個家庭的重負,而且一背負就是這麼多年。齊斐然撫摸著他後背凸起的蝴蝶骨,感覺到了一種密密纏纏的心疼。

    -

    吃過晚飯,兩人手牽著手,來到燈市街口,儘管來得比較晚,這裡還是摩肩接踵,人聲鼎沸。

    「這是什麼?」齊斐然看著一大條盤踞在一起的五顏六色的長蟲問道。

    「蛇。啊,不對,是龍。」

    「這個呢?貓?」

    「看卷捲毛應該是羊,喜羊羊。」林時新答道。

    「很抽象。」齊斐然匪夷所思的表情逗樂了林時新。

    「很多都是民間藝術家從冰塊上取材,染色技術不大好,雕工也受限制了。」林時新牽著他走到街旁滿樹的燈飾下,看著上面掛著的一個個紅色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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