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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08:38 作者: 三月曉柳
    下了車林時新火速鑽進自己的房間,齊斐然拍他的門讓他出來吃飯,他不出聲也不出來,齊斐然問他明天八點能起來嗎?一起去故宮,他也不回答。

    齊斐然把自己房間的門開著,這樣林時新開門的話,他會馬上聽到。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懊悔今天衝動了,一會兒又覺得早說開了也好,起碼可以正當防衛,大膽地破壞林時新身邊一切男的女的伸來的橄欖枝。

    裝紳士裝得太久了,一點用處都沒有,林時新何等聰明,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在溫水煮青蛙。只要最終結果是一樣的,過程是溫柔的還是蠻橫的,又有什麼關係呢?條條大路通羅馬啊。

    齊斐然想了一堆歪理邪說來勸慰自己,鼓勵自己,殊不知,林時新也在隔壁苦苦琢磨。一個一勞永逸的想法在他心裡有了雛形,林時新想快刀斬亂麻,釜底抽薪。

    第二天早上林時新果然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升旗和故宮都去不成了,票作廢了,這倒沒什麼,齊斐然擔心的是他三頓飯沒吃了,急得在門口團團轉,好話說盡了,一會兒粗聲粗氣讓他不想死就開門,一會兒又極盡溫柔勸慰,什麼「我出去辦事了,你開門讓服務員給你送吃的,我絕對不進去」之類的。

    林時新在屋裡床上坐著,聽他在外面跟川劇變臉似的一出又一出,不禁咂舌。

    最後齊斐然告訴前台,自己的朋友低血糖,這麼久叫門不開,可能是暈倒了,嚇得酒店經理趕緊給他鑰匙,他才擰開了林時新的門。

    林時新看到他進來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頭磕到床頭上,砰的一聲。

    「哎哎,別緊張,」齊斐然笑著說,看著他的小臉,驚覺怎麼三頓飯不吃,下巴都瘦得尖了,「這有粥,有水果,有你喜歡的排骨,還有魚……你慢慢吃。」服務生用餐車推進來一車又一車的飯菜,齊斐然和服務生一塊出去了,林時新才放下戒備,每樣吃了一些,心裡納悶,「怎麼這麼多菜,吃胖了好殺嗎?」

    到了晚上,林時新提著行李箱背好包,退了房,齊斐然默默跟著他,看他招手要叫計程車,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我……我叫了司機,讓他送你。」

    林時新開始用力往外抽自己的手腕,齊斐然不放手,過了一會兒車開了過來,林時新的行李被齊斐然一把搶去放進後備箱裡,人也被他推進車裡,自己也坐了上去,車開動以後,齊斐然一眨不眨地看著林時新,嘴唇有些消腫了,傷口還沒好,脖子上也是斑駁一片。

    「你回去以後,傷口……別沾水。我爭取早點回去,大概一周吧,不過你可能不想我早點回去……」齊斐然苦笑道。

    他不住地逼近林時新身旁,把他擠到門邊上了,林時新皺著眉頭不說話,低著頭。齊斐然靠近他的臉,輕輕嗅他的味道,實在忍不住,又輕輕啄他的唇角。

    林時新大驚失色,猛的抬頭看向司機,司機椅背太高,他連司機的頭都看不到。齊斐然抬頭一看,也發現了這點,更大膽起來,一手摟住他兩條腿的膝窩,另一手環住他的胳膊,一邊輕輕吻著他,一邊不住呢喃:「你躲不掉的,還是喜歡我吧,還是喜歡我吧……」

    林時新汗毛都豎起來了,不敢想司機看到這一幕會怎麼想,這司機明顯是齊家人,聽他叫齊斐然齊少爺,而且很熟的樣子。林時新屏住呼吸,一語不發,緊張地捱過漫長的車程。

    下了車之後,林時新背起包拉著行李箱火速逃竄到檢票口,齊斐然的「一路順風」還沒說完,他就已經不見蹤影。

    齊斐然在原地站著,看時間林時新那趟車已經發車了,才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想問他上車坐好了沒有。電話撥過去,果然關機了。

    齊斐然獨自坐在車裡駛向酒店,路上他看向窗外,想起兩人來的路上林時新在邊上說的那些逗趣的話,內心一陣陣倉惶又失落,仿佛犯了大錯的孩子,不知道回家後等待自己的懲罰是什麼。

    兩個人還能不能回到無話不說、談天說地的時候,一周回去後關係會僵成什麼樣……也許林時新會想通,接受自己呢?可自己哪有討人喜歡的地方?又不會講笑話,逗他發笑,又不懂詩詞歌賦,不會跟他對酒當歌,什麼人生哲學那更是一概不曉得,本來自己就渾渾噩噩地過著,事實上林時新對自己說的很多話,他都是一知半解的,文學社上了半年,也沒培養出什麼文學素養來……

    齊家祖孫三代最優秀的獨苗,此刻在車裡已經自慚形穢到想自殘行賄了,苦肉計他吃嗎?給很多很多錢他喜歡嗎?

    這段時間相處,齊斐然已經發現林時新的性格弱點了,他很容易心軟,很善良,看他選擇原諒喬豐和放過李景晟就知道了,也很獨立自主,學業如此繁重的情況下還能打三份工維持生計,賺得比很多同齡人都多。林時新仿佛是無懈可擊的,是不可攀折的,想到他怒吼的「別碰我」,齊斐然就一陣陣心灰意冷,頭枕在椅背上,一聲接一聲的嘆氣,此刻他一點都不想飛去英國參加什麼比賽了,只想快點回到林時新的身邊,低聲求饒,或者求死。

    第25章

    從倫敦塔出來就是塔橋,齊斐然沿著泰晤士河邊走到塔橋上面,駐足遙看河岸夜景,白天絡繹不絕的倫敦城,晚上的時候卻是靜謐的,列車呼嘯而過,風吹起頭髮,齊斐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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